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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3章 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李北玄究竟富到什么程度,这件事,恐怕连他本人都未必能说得清。

    并非他刻意藏富,或对钱不感兴趣……

    实则是因为,短短几年下来,他名下的产业可以说是盘根错节。

    财富增长的速度,早已超出了寻常人能理解的范畴。

    从最早的玻璃工坊,新式造纸厂,改良印刷所。

    再到后来的罐头食品厂,纺织工厂,矿场,再到与民生息息相关的粮油加工,药材炮制,车马行等等,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

    李北玄的财富结构,已经与武国深度绑定了。

    不仅是多家国营或者官督商办的,企业的最大个人股东,更是武国国债的首要认购者。

    除此之外,他还持有众多商号,商团的股份。

    可以说,李北玄的财富,早已脱离了传统地主豪门依赖田租,或是寻常商贾依赖囤积居奇的模式,转而构建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说李北玄的产业遍布天下也不为过。

    在武国,几乎每个稍大些的州府,都有他的工坊商号。

    个个都是日进斗金的赚钱机器。

    而庐江府,自然也不例外。

    那罐头厂、纺织厂……

    哪个不是庐江府的纳税大户,利润丰厚得让人眼红?

    别说支撑几千人短期耗用,就是养上一年半载,也绝对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柳文渊的汗都下来了。

    自己居然蠢到,想着用没钱来搪塞他?

    这简直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这下好了。

    非但没能送走对方,反而给了对方一个无比正当,连朝廷都挑不出毛病的理由长期留在庐江府了。

    毕竟人家自己掏钱搞研究,不花官府一分一厘,任他是天王老子,他管得着吗?

    “郡公……”

    柳文渊颤抖着声音,脸都白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更可怕的还不是李北玄要在庐江府逗留。

    而是他一旦决定,要动用本地产业的资金,那就意味着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意味着李北玄的人,会更深地介入本地账目和经营,与本地各色人等的接触,会更加频繁。

    到那时……

    这、这可如何是好!

    “郡……郡公爷……这……这如何使得!”

    柳文渊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王爷、郡公的产业,乃是……乃是国之重器,利润当充盈国库,或用于更紧要之处!”

    “怎可……怎可用于此等琐碎耗用?下官……下官万死不敢从命!这于礼不合,于制更不合啊!”

    然而,李北玄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哪会听他的?

    闻言冷笑一声,玩味道:“哦?柳知府,你这倒是奇了怪了。方才哭穷说府库空空的是你,如今本官体恤你,打算自掏腰包解决问题,你怎么反倒推三阻四起来?”

    “这……这……”

    这一句话下来,柳文渊被问得哑口无言。

    吭哧了半天,却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能伏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下官……下官绝非此意……只是……只是于心难安……惶恐至极啊……”

    惶恐。

    要的就是你惶恐。

    李北玄心中冷笑更甚,但脸上却,露出一副更加体贴入微的神情,慢悠悠道:“柳知府如此为朝廷、为本王与郡公考量,真是忠谨可嘉,令人感动。”

    “那郡公的意思是……”

    柳文渊期待地抬起头,希望李北玄赶紧说他们要滚蛋。

    可谁知,李北玄却幽幽道:“既然如此,为免柳知府再觉于礼不合,于心难安,本官再退一步。不仅一应开销用度由我们自行承担,就连这驻地……也不必再劳烦府衙了。”

    柳文渊:“……啊?”

    李北玄瞥他一眼,继续道:“说来也巧,前些年本官在此地,倒也置办了几处闲宅别业,虽说不上奢华,但安置这数千学子夫子,勉强也还够用。”

    “明日,我们便自行搬过去,将驿馆腾出,也好让柳知府安心办公。如此一来,既不耗用贵府一钱一粮,也不占用贵府一寸公廨,总该……合礼合制了吧?”

    “柳知府,你看如何?”

    你看如何这四个字一出,柳文渊简直愣住了。

    游学队伍自行承担开销,硬要在庐江府逗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噩梦。

    如今,连驻地都要脱离他的掌控,搬进李北玄自己的地盘?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支队伍将彻底摆脱府衙的视线,可以更加自由,也更不受约束地行动?

    到那时,他们想查什么,想接触什么人,那可就再无任何阻碍了!

    “郡公!不可!万万不可啊!”

    柳文渊几乎要哭出来,连连摆手道:“这……这如何使得!王爷、郡公驾临,乃敝府上下之荣光,岂有让贵人自觅驻跸之所的道理?”

    “这若传扬出去,天下人该如何看待下官?看待庐江府?下官……下官万死不敢从命!恳请王爷、郡公三思!”

    “还有什么可三思的!”

    赢高治维持人设,摆出一副耐烦的表情,冷声质问道:“柳知府,你这左一个于礼不合,右一个万万不可,前怕狼后怕虎的,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你这庐江府,不欢迎我们不成?”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柳文渊吓得他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殿下明鉴!下官对天发誓,绝无此心!绝无此心啊!”

    而李北玄则跟赢高治一唱一和。

    摆了摆手,止住还要发作的赢高治,笑眯眯道:“柳知府,不必多言了。本官与王爷心意已决。体恤地方艰难是一回事,但书院的研学大事,亦不可耽搁。”

    “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们便安排搬迁。你只需配合做好交接即可。退下吧。”

    说罢,李北玄便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柳文渊张了张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到底是没再敢拒绝,生怕再抗拒下去,引来二人的怀疑。

    最终,只好艰难道:“下官……遵……命。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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