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息越来越强悍，她的感知越来越清晰。脑海中的疑问，只要她想，都能立刻找到答案。

    整个走入尽头的宇宙，都完全与她融为一体，再难出现分别。

    最后，她也终究是成仙了。

    她望向四周，或是应该描述为四周吧，因为无论她看向哪里，感知哪里，哪里就是无尽的虚无，那吞没一切的虚无。没有任何颜色，更不显丝毫气息。

    因为什么都没有，自然连时间和空间都空虚了。

    这是应该是一个真正的牢笼，仅仅依托在她身上，至于她的身外，若不是刻意为之，就是一无所有。

    她没有情感，自然也没有以前的需求。所以成仙也只是端坐在这里，生不出什么有用的念头。

    不过，从她自己的脑海里，她得以看见了事情的原貌。

    人祖，自然是无比逆天的存在，自久远的原初，所诞生的真正修者。一证百通，万法兼修。

    最终走到了成仙路上的大门前。

    它看不见前路在何方，只知道在一面无限延伸，不知深厚，无法探究，勉强命名为“墙”的后端，是成仙。

    可是如何成仙，一无所知。

    它思考了许久，那时候，天地之间还没有存在凡人，仅仅是有些先天的生灵成为了修者。

    这样稚嫩的宇宙，或许并没有自己的答案。

    它这样想。好像忽然之间，也窥见了一丝“墙”的裂缝。

    有了一缕契机。

    那就是成仙的最后，必然是要吞没一切的。

    因为要达到那一个引起质变可能。

    于是它开始布局。

    它创立了日月，将所有时间归为一统。

    它又在宇宙之中创立了一条时间长河，任何映照在其之上的生灵，都能知晓其全部。

    它还创立的凡人，用所有的一切，来推演其全部。

    它斩下了三尸。

    善尸用来镇守长河。

    恶尸用来延续凡人的火种。

    自我则归于宇宙运行的法则，随着天地自然运行。

    而它自己，化作了数之不清的凡人。

    因为下一步即是仙，所以自然没有了修行的必要。本就是给那些修者们补充的，那还需要意料之外的东西？

    待到时间的尽头，一切的终末。所有事物归于平静融为一体时。那所能成的仙，也只能是自己。

    事实上，人祖成功了。

    因为无论是谁成仙，最后所存有的记忆里，最为深刻，最为庞大的，一定是数目极其丰富的凡人。

    记忆引起印象，印象塑造人格。

    修者更不会遗忘。

    在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谁那位拥有自己所有一切的仙，自己所占据记忆最多的仙，那位几乎是出自于自己手中的仙。

    又何尝不是人祖呢？

    刘长青静静思考着这个可能，她沉默着，独自思索。

    她想到了很多种反驳的理由，她可以将所有的记忆全部一扫而空，她可以自认为摆脱了一切。因为周身早就没有了任何事物，她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生灵，唯一的仙。

    没有谁会给她评判对错，她也无需评判对错，对错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于脑海中的随机一直停留在此，奇怪于所有的一切似乎并无意义。奇怪于为何自己会有些许触动，为此思考。

    渐渐地，她似乎又拥有了情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她能够知道周围的事物的消逝让自己有些伤感。

    应该伤感吗？或许吧。

    可是随着伤感的继续，越来越多的情感全部爆发，那些积压于隐秘角落名为“刘长青”的记忆片段正蠢蠢欲动。

    几乎是成功了。

    也再没有一丝异样。

    刘长青抬起头，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结果。

    既然自己已经对这结果无用，那就将它赐予所有吧。

    给众生一个机会。

    成仙之后的她，会散尽自己所有，去创立一个新的世界。

    她一定会这样做，只不过是早晚。

    但是对于时间都模糊的虚无，早晚即是现在，也是未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最后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一切又开始重新演化，一切又开始慢慢生长。

    星辰，宇宙，凡人，修者.....

    许许多多，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不过是凡人也可以修炼了。

    修行的尽头是仙。

    于是自然而然，大家都叫修仙者了。

    或许也会叫修真者吧。

    无论叫什么，总归是那个样子。

    而屠戮生灵有了代价。

    各处的小世界，星球，亦或者星域还是银河。

    所有可以规定为空间的东西之中，都诞生了一种莫名的东西。

    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是真实存在着。

    当有修仙者犯下肆意屠戮的罪行，毫无例外，就会感到身上忽而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这力量消磨着自己修为，即使侥幸突破，修行的速度反而会不增反减。

    要是这样，倒也好办，可是怪就怪在，这个宇宙的一切都是有期限的。修仙者有着各自的寿命，自他们开始修行起就能隐隐觉察。

    若是不突破，待到命尽时，无论气血如何充沛，无论自身如何逆天。无一例外，都消散在天地之间，化作养料，滋养天地。

    天地变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在以前的修者看起来，或许要愤愤不平了。只是...没有以前，从未听过有修者这个东西的存在。

    时间自这个宇宙诞生之时开始，由它结束之时收尾。之外的一切，除非成仙，要么就是啥也没有。

    刘长青逐渐迷失的意识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亦或者公平与否。只是她能够感觉到，限定了基础的规矩后，生灵之间，倒也少了许多在自己那个时候惨绝人寰的事。

    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长青所化作的规则会逐渐失效。

    可到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

    只是......

    “愿世间生灵皆可成仙，愿世间再无纷争”刘长青这两句话，是她对所有生灵最真挚的祝福与期望，无论丑恶，美善，是人与否。

    后来的后来，修仙者渐渐将这莫名的规矩称作天道，有些顺从有些反抗，由此还诞生了许多不一样的事情。

    至于这事到底该怎么评价。

    刘长青不在乎，也不能在乎了。

    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时间之前的老东西。

    或许后世的修仙者已经隐隐知道了有这样一位仙的存在。可是跨越时间的长河直到初始。也未曾有半点了解的头绪。

    于是大家给它取了许多称呼。

    什么无上大帝，天元仙尊，无终无始金厥玉上万寿无疆天地之主九天妙灵紫极三元证上清总管无上大真人灵虚帝君。

    很多很多。

    有些新立，有些又消失。渐渐地，修真者们发现其实建立这个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它根本不会理会，或许早就没有意识。

    后来，干脆叫它佚名了。传着传着，或许是某些口音，亦或是有人打趣。总之许久之后。

    也戏称为佚铭。

    佚者，是没有的意思。

    铭者，志向，墓志铭。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