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域的极夜已持续了三千年。
冰魄殿外的玄冰广场上,数千名冰系修士正盘膝打坐,吞吐着天地间稀薄的寒气。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千丈的冰雕,那是柳寒烟凝结的太阴冰魄所化,每一道冰纹里都流淌着守护北冥的法则之力。
“嗡——”
冰雕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原本莹白的冰面竟浮现出淡淡的紫纹。
正在打坐的修士们纷纷睁眼,为首的白发老者眉头微蹙,他是冰魄殿的大长老,已镇守北冥域十二万年。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的寒气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逆流,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北冥的灵脉。
“不对劲……”大长老猛地起身,掌心凝结出一柄冰剑,“各弟子戒备,随我去冰原深处查看!”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震颤。
“咔嚓——”
玄冰广场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那些紫纹如活物般顺着裂缝蔓延,所过之处,坚不可摧的玄冰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令人心悸的是,广场边缘的几名年轻修士来不及反应,便被迅速蔓延的紫纹缠上,瞬间化作栩栩如生的冰雕,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是魔气!”大长老瞳孔骤缩,冰剑挥出一道凛冽的寒气,试图斩断那些紫纹,“快传讯轮回殿,北冥域遭遇……”
他的话没能说完。
北冥域的天际突然裂开一道紫黑色的缝隙,缝隙中倾泻出的不是寻常寒气,而是带着浓郁魔气的冻煞。那冻煞所过之处,虚空凝结出冰晶,连呼啸的寒风都被冻结在半空,形成一道道晶莹剔透的风之冰棱。
“嗬……好冷……”一名年轻修士的仙袍瞬间结满白霜,他试图运转灵力抵抗,却发现丹田内的灵力竟在飞速冻结,化作一块块棱角分明的冰碴。
“这不是普通的冰系法则!”大长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看到自己的冰剑正在崩碎,剑身上布满了紫黑色的裂纹,“这是……被污染的冰魄之力!”
话音刚落,整个北冥域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散发光芒的星辰被一层厚厚的冰层包裹,变成了悬在天际的冰球。极夜中唯一的光源——冰魄殿顶端的太阴冰灯,此刻也闪烁着诡异的紫光,灯芯处凝结出一缕缕紫黑色的冰丝。
“咔嚓——咔嚓——”
断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北冥域最着名的万仞冰崖开始崩塌,那些亿万年不化的玄冰此刻竟如易碎的琉璃般碎裂,坠入冰谷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更可怕的是,连空间都开始冻结,一道道冰蓝色的空间裂缝在虚空中蔓延,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是熵!”大长老望着天际那道紫黑色的缝隙,眼中闪过绝望,“他重组魔躯后,竟将冰系法则碎片的力量用到了这种地步!”
他说得没错。
此刻正在魔渊边缘观望的熵,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北冥域的变化。他左臂的冰晶铠甲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每一次呼吸都有亿万道冻煞从指尖溢出,顺着空间裂缝涌入北冥域。
“柳寒烟的冰魄法则,用来冻结你们的希望,再合适不过。”熵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北冥域内无数生灵正在被冻毙,那种生命流逝的快感让他无比舒畅。
随着他心念一动,左臂的冰晶铠甲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北冥域中央的冰魄殿轰然倒塌,那座高千丈的冰雕在瞬间崩碎,化作漫天冰屑。失去了冰雕的庇护,紫黑色的冻煞如潮水般涌入北冥域的每一个角落,连最深的冰海都开始冻结,海面上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挣扎的冰面虚影——那是被永远冻结在冰层下的海灵。
“传讯……传不出去……”一名负责传讯的修士绝望地嘶吼,他手中的传讯玉符早已被冻裂,里面的灵力在接触到冻煞的瞬间便已凝固。
整个北冥域,正在变成一座巨大的冰棺。
而这,仅仅是开始。
与此同时,西荒的新生灵脉处。
慕容雪亲手栽种的灵田已初现规模,数千株七彩药草在灵泉的滋养下茁壮成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药香。数十名丹师正在田埂间忙碌,他们小心翼翼地打理着这些来之不易的药草,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西荒曾是万毒肆虐的不毛之地,是慕容雪以药神血净化了毒沼,才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这些新生的灵脉,是西荒复苏的希望,也是无数丹道修士的心血。
“快看,那株九转还魂草要结果了!”一名年轻丹师兴奋地指向灵田中央,那里有株通体金黄的药草,顶端结着三颗饱满的果实,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
周围的丹师们纷纷围拢过去,眼中满是喜悦。这株九转还魂草是慕容雪用自身精血培育的,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是西荒新生的象征。
就在此时,一阵诡异的腥风突然吹过灵田。
那腥风带着甜腻的腐朽气息,与灵田的药香格格不入。首当其冲的几名丹师顿时脸色煞白,他们感觉丹田内的丹火竟开始剧烈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什么东西?”为首的老丹师眉头紧锁,他是慕容雪的亲传弟子,此刻正手持一把玉锄,警惕地望向四周。
视线所及之处,灵田边缘的药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原本翠绿的叶片迅速泛黄,根茎处浮现出紫黑色的斑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更可怕的是,那些枯萎的药草并没有倒下,而是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继续生长,叶片化作毒藤,花瓣凝成毒囊,整株药草变成了散发着剧毒的魔物。
“不好!是毒!”老丹师脸色剧变,他认出这种毒——那是被魔气污染的丹毒,比西荒曾经的万毒更加霸道,“快用清心丹!”
丹师们慌忙取出丹药服下,然而这一次,清心丹竟毫无作用。紫黑色的斑点顺着他们的指尖迅速蔓延,所过之处,皮肤溃烂,灵力溃散,几名修为较低的丹师瞬间倒在地上,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很快便没了声息。
“这不是普通的丹毒!”老丹师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丹火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污染,原本纯净的火焰中浮现出一丝丝紫黑色的雾气,“这是……被魔化的药神之力!”
话音未落,灵田中央的九转还魂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
三颗饱满的果实瞬间炸裂,喷出漫天紫黑色的毒粉。毒粉落在地上,原本肥沃的土壤迅速变黑,散发出刺鼻的恶臭。灵泉中的清水也在瞬间变得浑浊,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膜,偶尔有鱼儿翻着白肚皮浮上来,很快便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
“嗤嗤——”
毒粉在空中凝聚成一条巨大的毒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丹师们扑来。所过之处,药草尽数枯萎变异,灵脉深处传来痛苦的呻吟,那是新生的灵脉正在被剧毒侵蚀。
“快!引爆丹炉!”老丹师嘶吼着祭出自己的本命丹炉,那是一尊三品仙器,此刻却在毒龙的气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不能让毒侵蚀主灵脉!”
几名幸存的丹师纷纷祭出丹炉,数十尊丹炉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丹阵,试图阻挡毒龙的脚步。然而他们的努力只是徒劳,紫黑色的毒龙轻易便撕裂了丹阵,毒爪一挥,便有三尊丹炉炸裂开来,碎片上沾满了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完了……”老丹师望着迅速变黑的灵脉,眼中流下绝望的泪水,“西荒的希望……彻底没了……”
魔渊边缘,熵看着西荒的变化,发出低沉的冷笑。
他右掌的紫黑色纹路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每一根手指上都凝结着一滴七彩毒液,那是被魔化的丹毒碎片之力。此刻这些毒液正源源不断地顺着空间裂缝涌入西荒,污染着每一寸土地,每一条灵脉。
“慕容雪用丹道救了你们,那我便用丹毒毁了你们的希望。”熵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残忍,“这两份‘谢礼’,诸位还满意吗?”
他缓缓抬起双手,左臂的冰晶铠甲与右掌的毒纹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北冥域的冰封速度骤然加快,连最深的地脉都开始冻结,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西荒的毒雾则化作漫天毒雨,朝着四周蔓延,所过之处,江河断流,草木枯萎,连天空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紫黑色。
“这仅仅是开始。”熵的身影在魔渊边缘渐渐淡去,唯有冰冷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接下来,轮到妖界、星轨、剑域……我会让你们亲身体验,什么叫做绝望。”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北冥域与西荒的污染达到了顶峰。
北冥域的天空彻底被冰层覆盖,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狱,只有偶尔闪过的紫光证明这里曾经有过生机。西荒则化作一片毒沼,新生的灵脉彻底枯萎,空气中弥漫着足以让金仙瞬间毙命的剧毒,唯有那些变异的毒草在疯狂生长,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嘲笑这世间的一切。
两域的传讯最终还是艰难地传到了轮回殿。
赵明看着手中的传讯玉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玉符上的灵力波动极其紊乱,还夹杂着浓郁的魔气,显然传递消息的修士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熵……”赵明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寒光,“你敢毁我北冥,污我西荒,我必让你付出百倍代价!”
他猛地起身,轮回剑在手中发出愤怒的嗡鸣。剑身之上,轮回法则疯狂流转,散发出足以撕裂天地的凌厉气息。
“传令下去!”赵明的声音传遍整个轮回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冰魄殿残部退守南域,西荒修士全部撤离至安全区域。五女法则舰队即刻集结,随我出征!”
“这一次,我要亲手斩碎他的魔躯,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轮回殿外,混沌气柱冲天而起,与天际的法则云层交相辉映。无数仙兵迅速集结,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一场席卷三界的大战,已然箭在弦上。
而熵的身影,此刻正出现在妖界的边缘。他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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