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之上,铅云低垂。
司徒清玄的身影孤寂地行走在苍茫的白色之中,一袭白衣几乎与雪原融为一体,唯有袖口和衣袂处那些难以清洗的暗红污渍,以及他右臂上若有若无缠绕的黑色气息,彰显着不同。
天空极高处,几头翼展惊人的铁羽巨禽盘旋已久,猩红的眼眸锁定了下方这看似渺小的“猎物”。
终于,其中三头最为凶悍的巨禽按捺不住,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尖啸,双翼收拢,如同三支漆黑的巨型弩箭,撕裂寒风,朝着司徒清玄的后背俯冲而下!
利爪如钩,寒光闪烁,足以撕裂精铁!
司徒清玄仿佛毫无所觉,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甚至连脚步的节奏都未曾改变。
就在三对利爪即将触及他衣衫的刹那——
空中,无声无息地,划过三道极其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黑色细线。
下一瞬,那三头气势汹汹的巨禽,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整齐切割,同时一分为二!
滚烫的禽血和内脏泼洒而下,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大片刺目的猩红,残破的羽毛和断躯轰然坠落,溅起漫天雪沫。
司徒清玄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脚步依旧平稳。
就在这时,侧方的雪丘后,一道暗红的身影快速奔来,正是先前那只怪物。
它凑到司徒清玄身边,低伏着身体,喉咙里发出急促而怪异的音节,触须指向某个方向,似乎在急切地传递着信息。
司徒清玄听完,脚下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意外之色。
“哦?”
他轻声一笑:“那个泥腿子……居然真的找到了十一剑的藏匿之处?”
怪物又急促地低鸣了几声,暗红的眼眸中闪过凶光,似乎在请示是否要去截杀。
司徒清玄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风雪深处,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那片冰窟林地。
“不必。”
他声音平静,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看来,李青山倒是给他这宝贝徒弟留了些不为人知的后手,竟能寻到那里,不过……”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那柄“无垢”剑。
“只要我在,他便绝无可能,真正触碰到十一剑。”
他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我倒是想……留着他,让他好好看着,我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那扇门前,如何让仙剑认主,如何……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亲手取走。”
“我要看着他……剑心破碎的样子。”
“那一定,很有趣。”
……
……
翌日,晨光微熹,透过冰窟顶部难以察觉的缝隙,为林地投下些许朦胧的光亮。
结束一夜修行的许长卿睁开眼,习惯性地第一时间望向那扇灰白石门。
只见那扇始终紧闭巨大石门,此刻,竟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虽然只有一指宽,却清晰无比。
森然精纯的剑气从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透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许长卿起身走到门前。
“呵呵……”
一声毫不掩饰讥嘲的轻笑从头顶传来。
许长卿抬头,只见那道童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正悠闲地坐在旁边一株大树的横枝上,晃着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道童拖着长音,语气戏谑,“想不想知道……这门,为什么会突然开了条缝?”
许长卿看着他,面无表情:“你想说就说。”
“自然是因为……”
道童拉长了调子,目光仿佛能穿透石门,望向遥远的来路,“命定之人,正在靠近。”
“他的剑心,他的剑道本质,正在与此剑产生共鸣,门因他而启,剑因他而鸣,等他走到这里时,石门自然会……完全洞开。”
他跳下树枝,走到许长卿面前,脸上带笑:“不过嘛,你就别痴心妄想抢先一步了,你这贱命,这石门即便开了,也与你无关,仙剑有灵,岂会认你为主?你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许长卿没接话,试探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扇门,或者从门缝中窥探一二。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距离石门还有三尺之遥时——
“嗡!”
石门表面那些古老斑驳的刻痕骤然亮起一层淡金色的微光!
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排斥之力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在许长卿胸口!
“砰!”
许长卿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弹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远处一株大树的树干上,又跌落在地。
“哈哈哈哈!”
树上的道童见状,爆发出畅快至极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拂尘都差点拿不稳。
“看见了吗?贱命就是贱命!”
他指着狼狈的许长卿,笑声尖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门,这剑,生来就与你无缘!你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还妄想取剑?简直笑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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