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的视线越过台下聚集人群，落在了骸骨竞技场的血腥色调之上，凭借魔力的感知，诡异的墙壁上密布浓郁的信仰之力。

    隐约之间。

    他似乎看到曾经从彩叶口中听到的规则飘带缓缓飘散开来。

    当传奇的名声开始聚集的时候，这些类似于规则的存在就会显现。

    赚钱只是次要。

    人太多。

    苏澈本不想多纠缠。

    但一回头又看到艾德雯娜期待的粉眸，他犹豫了一下。

    来到星路时代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进阶传奇。

    此时开始积蓄名声未必是坏事。

    苏澈摸了摸冰凉墙壁，翻身跳下，看向擂台下方的伯恩哈德：

    “可以，你上来吧，但是先说好，你得先把钱交出来。”

    伯恩哈德弯下身子钻过擂台，闻言露出笑容：“应该的，这位，老师……”

    他走上台才惊觉苏澈年轻。

    传奇之前。

    人类种无数锁定容颜年龄，非人阶也只能做到稍微延缓，但那也是青年模样，到达百岁之后最终如同菲迪尔那般的中年容貌。

    苏澈却不同。

    站在台上完全是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

    伯恩哈德若有所悟，原来对方一直都笼罩着隐秘魔法，这才让他看不真切。

    低调中有一丝宣扬的味道。

    不简单。

    伯恩哈德从怀中拿出大袋金币袋，双手奉上。

    一旁的艾德雯娜匆忙收好法杖，接过沉甸甸金币，她背着伯恩哈德朝苏澈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端着钱袋走到一边，蹲下数了起来。

    苏澈瞥了一眼小财迷般的少女。

    “见笑了，她是我的学生……”

    “原来是学生。”

    苏澈抬起手臂指了指场中：“那我们开始吧。”

    伯恩哈德不敢怠慢，点头朝着擂台另一侧走去。

    无吟唱施法奥义在任何一个学派中都属于不传之秘。

    他没想到苏澈真愿意分享。

    真不愧是大都会。

    诸神汇聚之都。

    “老师加油！”

    艾德雯娜走到台下，在擂台边缘露出小脑袋。

    伯恩哈德深吸一口气，锐利目光看向苏澈空无一物的双手，轻喝一声：“按照《中央大陆魔法学派魔法练习公约第7条》……我将在三秒后向你发动攻击，3、2、1……”

    举着法杖的络腮胡男人抖动黄金法袍，一团金色流光在手中迅速凝聚：“烟雾术！”

    嘭！

    流光在空中瞬间炸开。

    细碎的光影在苏澈眼前飘散开来。

    视野内，伯恩哈德的身形居然消失在了眼前。

    非人阶的战斗中，很少能见到以障眼法为主要进攻手段的流派。

    苏澈仔细回味了一下伯恩哈德口中的游荡学派，忽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游荡学派不就是小偷吗？

    魔法扒窃在大都会并不算少见。

    很难说伯恩哈德不是瞄准苏澈年少可欺而来。

    不过他在切磋前还喊了魔法练习公约。

    那就是拿不定苏澈的手段，但又想上来试探一番。

    有所明悟的苏澈不再留手，在金色粉末飘散的空中挥了挥衣袖，庞大风压陡然爆发，伯恩哈德即将靠近苏澈的身形被轻易揪了出来。

    他一脸震惊神色看过来。

    手中法杖几乎抵近苏澈两米左右。

    苏澈微微笑了笑。

    “你的手段不错，几乎要骗过我的魔力感知了。”

    几乎要骗过那就是没有骗过。

    被识破伯恩哈德抬起手中法杖，一团熊熊火焰陡然爆发。

    瞬发之下。

    超强的魔力加成。

    周围围观的人们顿时被魔法职业的战斗所吸引。

    围绕在擂台两侧的防护结界也发生颤抖。

    围观者惊呼声此起彼伏。

    仅凭这一法。

    魔法强度就超越了10级。

    位于火焰中央的苏澈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令人恐惧的庞大的魔力炙烤着艾德雯娜的小脸，可在她还没得及担忧的刹那间。

    苏澈的一条腿就走出了火焰当中，丝丝青烟在他衣服附近冒起，但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轰！

    爆碎的防护结界发出玻璃被震碎的声音。

    伯恩哈德一个趔趄就飞出四五米远，重重砸在了擂台对面。

    这位对手倒没有使用一些奇怪的偷窃手段。

    苏澈琢磨了一下。

    要是把他打的太惨，是不是不利于名声的传播？

    伯恩哈德略有惊惧的从地上爬起来，作揖道：“大，大人实力强大，我，我认输。”

    至于瞬发魔法的一切机密他都没有窥视到，反而吃了一嘴灰。

    “承让了。”

    苏澈拍掉烟尘落下的灰烬。

    艾德雯娜在台下笑了起来。

    老师赢了。

    伯恩哈德显然没料到苏澈的魔力会如此可怕，刚才在双方魔法接触的刹那间，他以为自己面对了一名资深传奇。

    不对。

    甚至比上次遇到的资深传奇还要更可怕。

    但从探查魔法的反馈来看。

    对方甚至没有踏过15阶。

    这不可能。

    就算这是大都会，也不会存在那种可怕的怪物。

    伯恩哈德强忍心头惊惧，握了握拳头，低头道：“谢谢您的指导，武斗大会即将开始，不知道您会不会参加……”

    苏澈看向从台下走上来的艾德雯娜：“我和老师还没决定该如何选择，我想主办方应该也期望强大者的加入吧。”

    “参加比赛得……传奇阶以下才行。”

    伯恩哈德略显低质的试探让苏澈愣了愣，还以为对方会直接询问，没想到还这么拐弯抹角。

    “我确实有资格……”

    竟然真的只是非人阶。

    场下诸多围观者也也有些难以置信。

    刚才已经有不少好事者在测量空气中残留的魔力浓度以及元素数量。

    结果显示的特征。

    完全符合传奇战斗的某些特征。

    但此刻苏澈承认了自己只是非人阶。

    那岂不是说，已经有魔导大赛的参加者开始在大都会亮相了吗？

    不少人已经猜中苏澈的身份。

    “能否请教姓名与学派？”

    伯恩哈德显得郑重许多，声音不自主颤了颤。

    “迷宫学派，苏澈……”

    迷，迷宫学派？

    那是个什么玩意？

    中央大陆人类领域有如此存在吗？

    苏澈……

    普普通通的单字姓名。

    几乎没有任何亮点。

    这人彷佛从其他世界蹦出来般。

    伯恩哈德考虑到主位面还存在无数位面文明，主动闭上了嘴巴，转身走下擂台。

    随着名号说出去的瞬间。

    苏澈明显察觉到周围的规则飘带正在缓缓变弱，甚至开始消散。

    这是因为迷宫学派并没有什么名声。

    如果能说出某位神灵的名字，必然能够引起更大的反响。

    但作为一个入乡随俗的人。

    苏澈做不到欺骗别人。

    而且传奇进阶，如果将名声安在别人身上，那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即使苏澈不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也会因为他做过的事，引动更多人关注到他的假身份。

    到最后还需要他抛出真正身份。

    名声即是力量。

    苏澈若有所悟。

    一场临时擂台上的非人阶战斗，可比周围练习的那些人有趣太多，大都会是魔导竞技文明的发源地。

    就在苏澈正打算继续教导艾德雯娜之时。

    场外有数名实力气息不凡的非人阶纷纷站在台下。

    “喂，小子，刚才的魔法是你打出来的吗？”

    艾德雯娜听到此言，顿时像小猫般呲起了表情，“你们，你们怎么说话的？”

    苏澈轻拍她肩头示意她先不要急。

    “是。”

    “那正好，你和我打一场吧，这些对手都看不过眼。”

    苏澈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一名白胡子老头，他有着与年龄完全不匹配的目光，一身白色法袍一尘不染，人群虽然拥挤，但老头身旁一米没有一人，大家注视他的目光也都有几分忌惮。

    “老师……”

    连战对苏澈毫无影响。

    艾德雯娜的担心只是乱了方寸。

    “不用担心，你看着就好了……”

    “老头，打架可以，但是与我对战要付钱。”

    “可以！”

    白胡子老头嘿笑一声，阴冷气息从周身散发开来，这一瞬间又让人群强行往外挤了挤。

    亡灵法师？

    苏澈揉揉艾德雯娜的脑袋：“先去下面收钱，老头，1000帝国金币。”

    “什么？！”

    这一下不光是围观的人们，还有老头也诧异抬头。

    苏澈抬起袖子露出手腕，居高临下道：“你可以不比。”

    “我比！”

    白胡子老头丢过来一张轻薄晶石卡片，1000金币再用金币袋，那就有些过分了。

    大都会多的是这种晶石卡。

    艾德雯娜伸手接住，她忧心忡忡看向场中。

    冒着阴气的老头漫步走上擂台，手中骨杖突然露出，围观的法师们纷纷后退一大截。

    “这是不死学派的活人领袖……”

    “哇，居然是三大领袖之一，那岂不是距离传奇也只是一步之遥？”

    “这种人物为什么会在骸骨竞技场？”

    “好像是为了物色新的骷髅材料……”

    “嘘！”

    艾德雯娜听得一阵皱眉，虽然她相信老师不会失败，但担心却不可避免。

    苏澈淡笑看向对面老头，他忽然有了尝试将迷宫学派宣扬出去的想法，如果不死学派的老头名声这么大。

    那么踩在他头上，是不是就能站的很高了？

    “开始吧！”

    老头被苏澈的轻视当做了猖狂挑衅。

    竞技场内，擂台之上无生死。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客气。

    “嘿……”

    场间，一团无垠黑气猛然炸开笼罩了整个间擂台。

    人群一阵哗然。

    ……

    作为大都会管理者之一的命运神选会，他们能够轻易检索到当前上城区内所有竞技场状况。

    这并不是基于安托尼权力的体现，而是那些人向神灵服务的卑微态度。

    神选会可以决定人类本身的命运。

    更何况安托尼还是黑夜神选本身。

    在金碧辉煌的会客厅等待几分钟，沉思的安托尼就看到一头红发的洛奥推门进入，早间湿润灰尘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安托尼从等待中回过神来。

    “情况如何？”

    洛奥握着卷轴展开，“上城区一百二十三家竞技场内，其中发生生死之战的只有三家，身份我已经确认完毕，与福克斯无关，福克斯只是一名从序列后方的小国出来的冒险者，那些死者都是第一帝国本地出身。”

    “竟是如此……”

    洛奥翻了翻手中卷轴，眸光忽然落在一处记录：“倒是有件事很奇怪，我尝试着利用命运学派的预知感兆法术占卜，莫名被反制，这件事本该无法被查验。但我在现在还有决斗发生的竞技场内分别试了一试。”

    “有结果了？”

    “不错，位于律法区的骸骨竞技场内有同样反应，我怀疑那名凶手可能在杀死福克斯之后，继续去竞技场内决斗了。”

    骸骨竞技场？

    居然是半神梅拉的竞技场。

    祂未来一段时间内还会在那里举办一场武斗大会。

    该不会。

    这一切都是神灵的选择吧？

    祂或许是不满意神选会的干涉，故意弄死了福克斯？

    安托尼念头忽然通达，露出了然表情：“我知道了，这或许都是神灵的旨意，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去那边看一看啥情况……”

    “你说的对。”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当初在神选会成立之初就受到了诸多半神的反对。

    黑夜命运神系中，有许多半神选择脱离了神系，这对于勉强能称为强大的夜神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但神谕中有显示。

    这一切都只是命运的安排罢了。

    安托尼很快就将这次福克斯的死亡，脑补为半神对神系的一次反抗。

    大都会，律法区，骸骨竞技场

    安托尼在锁定位置之后，带着洛奥乘坐空中马车到达了地方。

    此时的圆形竞技场内，正有大量人群围拢着一处擂台，这擂台放平日里绝不会吸引如此多人观看。

    但今天却不同。

    已经粉碎的擂台结界上方，庞大到令人心惊的魔力气息不断涌现。

    安托尼强忍心悸情绪缓缓飘落在场外，他站在观众席，目光凝重落在一名模样年轻的黑发少年身上。

    擂台对面的另一位他也有所耳闻。

    “那是混沌学派的首席，埃德蒙，灰精灵混血，14阶的混沌学者，他怎么被打的那么惨。”

    洛奥捏散手中几乎不能成型的预兆魔法，一团黑气轰然炸开，脸色有些难看。

    “我可能这一月都要倒霉了，反噬怎么会如此之大……”

    此时，人群内一阵欢呼。

    那名混沌学者突然被人丢下了擂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