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明听到这些也有些吃惊的问道:“马家在这里居然有如此大的势力?随意让家族这么一个女子嫁人?不过就算势力再大,想来也不至于害人性命,这也有违辛殿条律的。”
燕夫人苦笑道:“马家自然不敢,至于看上...
燕夫人听到儿子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立刻反驳。她目光低垂,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似在斟酌言辞。林皓明坐在下首,神色不动,可心中早已翻起波澜。
马家?九转大乘?
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华玉界三山城中,古龙山为尊,其下九脉分立,而马家正是九合宗内仅次于古龙山的三大世家之一,族中曾出过两位真仙,底蕴深厚,门人遍布上界各域。若谈元坤真要与马家联姻,那这场婚姻绝非寻常结亲,而是政治博弈中的关键一步??借势固权。
“七成把握进阶假仙……确实不算稳。”林皓明缓缓开口,语气平静,“但以谈前辈如今修为,闭关苦修未必不能自行突破,何必急于借助外力?更何况,那位马家女子既已九转,按理说距离假仙也只差临门一脚,为何迟迟未飞升?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谈万合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姐夫果然敏锐。那女子名叫马清漪,的确九转多年,却始终未能凝聚仙胎,据说是早年炼丹走火入魔,伤了本源,需借他人气运补全自身。父亲之所以答应婚事,除了想借她背后势力稳固地位外,也是因马家提出,愿以‘共命契’相结??二人同渡天劫,共享气运,成则双飞,败则俱陨。”
林皓明瞳孔微缩。
共命契!
这可不是简单的双修盟约,而是将两人生死、修为、气运彻底绑定的禁忌之术!一旦缔结,一人得道,另一人亦可顺势登仙;可若其中一人身死或堕境,另一人也将遭受反噬,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神魂俱灭。
“他们这是要把你父亲变成马家的护法傀儡!”林皓明冷声道,“你以为马家图的是什么?不过是借谈前辈之身承载天劫压力,让她安然渡劫罢了!等她成了假仙,谈前辈还有几分活路?”
“我知道。”谈万合苦笑,“可父亲心意已决,连母亲都劝不动。而且……你也知道,到了上界,资源、人脉、庇护所缺一不可。父亲若不尽快站稳脚跟,别说进阶,就连我们母子三人恐怕都会被排挤出核心圈层。”
厅中一时寂静。
燕雪芸紧握林皓明的手,指尖微凉。她虽出身燕家,但在上界不过是个无根浮萍,真正能依靠的,唯有眼前这个男人。她抬头看向林皓明,眼中满是担忧与信任。
林皓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意,沉声道:“所以你们今日召我前来,不只是为了告知此事?”
燕夫人终于抬眸,目光如水般落在他脸上:“皓明,你说得对,我不该一味顾念亲情,优柔寡断。祖爷爷带走燕家嫡系后,对我母子避而不见,连小公子的修行资源都被克扣。我原以为忍让便可保全,可现实却是步步紧逼。如今我才明白,在这上界,没有实力,连呼吸都是罪过。”
她顿了顿,声音渐冷:“我要自立门户。”
林皓明心头一震。
自立门户?在这强者如云、宗门林立的华玉界?谈元坤尚且要依附马家求存,她一个妇人带着幼子,如何立足?
可他看着燕夫人眼中的决绝,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冲动,而是被逼到绝境后的反击。
“您打算怎么做?”他低声问。
“我手中还有十二个名额是你给的。”燕夫人道,“这些人里,有几位曾在下界便是炼虚巅峰,只差机缘便可破境。只要我能寻得一处灵脉稳固的洞府,再设法弄来几份渡劫丹药,未必不能拉起一支班底。而你??”她目光转向林皓明,“你是唯一一个从黑礁监狱活着出来还得了大机缘的人,你手里不止名额,更有秘密。我知道你不肯轻易透露,但我需要你的支持。”
林皓明沉默片刻,忽而一笑:“岳母大人说得没错,我确实藏着些东西。”
他说着,袖袍一挥,一道禁制升起,隔绝内外神识探查。随即掌心浮现一枚漆黑令牌,表面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可其中却隐隐流转着一丝诡异的血光。
“这是……黑礁令?”谈万合失声惊呼。
林皓明点头:“真正的黑礁令,不是九合宗发给香主的那种伪物,而是掌控整座监狱核心阵眼的钥匙。当年我在狱中三年,替几位囚犯疗伤续命,他们临死前将此物交予我,并告诉我??黑礁之下,镇压着一位远古魔尊残魂。”
厅内空气骤然凝滞。
燕夫人呼吸一滞:“魔尊?哪个时代的东西?”
“至少十万年前。”林皓明低声道,“那位囚犯说,黑礁监狱本就是为封印他而建,历代看守者皆由九合宗指派,实则是监视而非管理。而每一代香主死后,魂魄都会被抽离,献祭给那魔尊残魂,用以维持封印平衡。可三十年前,有人动了手脚,故意放任两名炼虚期弟子死亡,导致封印松动……这才有了后来的大暴动。”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
难怪那次暴动如此惨烈,连执法长老都被斩杀数位!原来根本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预谋的破封之举!
“那你现在拿着这枚令,岂不是……”燕雪芸声音发颤。
“意味着我能短暂唤醒那魔尊一丝意识。”林皓明淡淡道,“当然,代价极大,我也只能用一次。但只要有这一瞬,就足以让我窥见某些不该存在的真相??比如,谁才是当年真正操控一切的幕后之人。”
他目光幽深:“我怀疑,就连九合宗高层,也有不少人已被腐蚀。否则为何每次暴动之后,调查都草草收场?为何那些死去的香主,尸首都莫名消失?”
谈万合脸色发白:“所以你是说……这上面有人想放那魔尊出来?”
“不一定是要放出来。”林皓明摇头,“更可能是利用他制造混乱,趁机夺权。而这枚令,就是开启混乱的钥匙。”
燕夫人久久不语,良久才道:“你能用它做什么?”
“暂时不能用。”林皓明收起令牌,“但现在,它可以成为我们的筹码。只要我掌握着开启封印的能力,哪怕只是传说,也会有人忌惮。而忌惮,就意味着谈判的资本。”
他看向燕夫人:“若您决心自立,我愿奉上三个建议。第一,立即向九合宗申请独立洞府,理由是‘为小公子营造清净修炼环境’,此事可由我出面运作;第二,暗中联络下界带来的旧部,挑选忠诚可靠者组建私卫,不必张扬,只需能在关键时刻护住您母子即可;第三??”他顿了顿,“尽快接触其他不满现状的家族分支,尤其是那些被边缘化的旁系子弟。人心可用之时,切莫迟疑。”
燕夫人认真听着,眼中光芒渐盛。
她忽然起身,郑重行礼:“皓明,若你愿意辅佐我母子,将来若有成就,必不负你。”
林皓明连忙扶起:“岳母言重了,雪芸是我妻子,您的事便是我的事。何况……”他望向窗外高耸入云的山峰,“我来上界,本就不只是为了苟活。”
聚会结束之后,林皓明并未立刻返回居所,而是独自登上附近一座偏峰,在无人处取出一枚玉符,悄然捏碎。
片刻后,一道黑影无声浮现,正是仇白夜。
“查到了?”林皓明问。
仇白夜点头:“您让我查的那几个人,确实在进城当日就被带走了,关押在城西‘锁灵塔’中,对外宣称是‘接受宗门审查’。但据我安插的眼线回报,他们每日都要经历魂搜之刑,像是在逼问什么秘密。”
“果然是冲着黑礁的事来的。”林皓明冷笑,“看来有人怕我们知道得太多。”
“要不要救人?”仇白夜问。
“不急。”林皓明摇头,“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先咬住那几个人,等风头过去,我们再慢慢收网。倒是另一件事??”他递过一张名单,“这些人,都是当初跟着我们一起上来的,你去通知他们,今夜子时,到东市‘醉仙楼’后巷集合。就说……老规矩,六炷香议事。”
仇白夜接过名单,眼中闪过一抹炽热:“您是要重建六炷香?”
“不是重建。”林皓明嘴角微扬,“是从头开始,打造一个全新的势力。以前我们是别人手下的香火,现在,轮到我们点灯了。”
当夜,子时未至,东市后巷已有十余道身影悄然汇聚。
这些人中有曾追随林皓明的旧部,也有原本属于谈元坤麾下却被冷落的散修,甚至还有两名来自其他下界、因名额不足而滞留此地的落魄香主。他们彼此陌生,却因同一个名字聚在一起。
林皓明站在屋檐之上,黑袍猎猎,目光扫过众人。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疑问:为什么叫我来?我能给你们什么?在这九合宗的地盘上,我们这些从下界爬上来的蝼蚁,凭什么说话?”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可以告诉你们??凭的是命硬,凭的是胆大,凭的是不怕死。”
他手中多出一枚黑色令牌,轻轻一抛,悬于半空。
“这是黑礁令,掌控监狱核心阵眼的钥匙。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那座地狱再次崩塌。九合宗怕它,某些人更怕它。而我,愿意把它交给值得信任的人。”
人群中一片哗然。
“我不求你们效忠于我。”林皓明继续道,“我只问一句:你们还想继续被人踩在脚下,还是想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做一回主人?”
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息。
然后,一人单膝跪地。
“属下愿追随香主!”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半盏茶功夫,所有人尽数跪倒。
林皓明站在月光之下,望着这群曾经卑微如尘的同伴,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豪情。
他知道,这条路注定血腥崎岖,前方有宗门巨擘、世家权贵、真仙余威,更有那潜藏于黑暗深处的魔尊阴影。
但他更清楚??
弱者终将被淘汰,唯有败类,才能颠覆规则。
而他,甘愿做个魔门败类。
三日后,九合宗发布通告:原下界晋升弟子林皓明,因贡献卓著,特批独立洞府一座,位于古龙山西麓‘寒鸦谷’,准其建立附属支脉,命名为“玄烛院”,隶属九合宗直辖,不受任何世家节制。
消息传出,各方震动。
燕家老祖闻讯冷笑:“区区寒鸦谷,也配称院?简直笑话!”
可当他得知林皓明竟以一枚黑礁令为质,换取了宗门三位长老联名为保举文书时,笑容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马家府邸之中,一名白衣女子正在静室打坐,忽感心口剧痛,睁开双眼,眸中竟泛起一丝猩红。
“是他……他还活着……”她喃喃低语,“黑礁的钥匙……回来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锁灵塔底层,一名满脸血污的囚徒猛然抬头,对着虚空嘶吼:“你听见了吗?钟声响了!他又回来了!魔门……要重开了!”
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铁链晃动的声音,在幽深的地底回荡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