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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傻三年:从状元郎到异姓王》正文 第七百六十四章:小人
    张仪的手指在桌沿轻轻一叩,酒杯中的残液微微晃动。他垂下眼帘,借着擦拭嘴角的动作遮住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光。子时动手,三更发难,这意味着李自成早已布好内应,城防八成已被渗透。他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放回原位,指尖却悄然滑入袖中,触碰到那枚藏在暗袋里的铜制发条装置??这是他临行前沈浩亲手交给他的紧急信标,只能启动一次,但信号足以穿透三十里。

    “四殿下。”张仪忽然抬眼,声音微颤,像是被烈酒烧红了喉管,“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自成正仰头灌下一杯烈酒,闻言哈哈一笑:“你我兄弟,有何不可言?”

    “是关于……沈浩的弱点。”张仪压低嗓音,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怕隔墙有耳,“我曾在豫州见过他一处隐疾。每逢阴雨,他左肩旧伤必发,痛如刀割。那时他神志恍惚,连亲兵近身都察觉不到。若我们选在今夜动手,恰逢山雨欲来,岂非天助?”

    李自成双眼骤亮,猛地一拍案几:“妙啊!本殿下方才还见天边乌云堆积,果然是要下雨!”他兴奋地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传令下去,加派斥候盯紧城外动静,一旦雷声响起,便是总攻信号!”

    张仪心中一沉。这哪是什么天助,分明是李自成早有安排,连天气都算计进去了。但他面上依旧堆笑:“殿下英明,此战必胜无疑。”

    话音未落,窗外忽地一道惊雷炸响,震得梁上尘灰簌簌落下。两人皆是一愣,随即相视大笑。李自成更是豪气干云:“天意如此,沈浩死期已至!”

    笑声未歇,一名亲卫匆匆入内,单膝跪地道:“启禀殿下,西门守将报,城外十里发现可疑火光,似有大军潜伏。”

    “什么?”李自成脸色一变,随即冷笑,“定是沈浩的疑兵之计,想乱我军心。不必理会,按原计划行事。”

    张仪却心头一跳。沈浩不可能这么快抵达益州,除非……他早就埋伏在附近!难道自己送出的情报已被解读?可为何没有回电?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等待沈浩靠近。

    “四殿下。”他缓缓开口,语气凝重,“沈浩诡计多端,此人惯会以退为进。我担心这火光并非虚张声势,而是他故意暴露行踪,引我们分兵迎击,实则主力从其他方向突袭。”

    李自成皱眉:“那你意思是?”

    “不如暂缓出兵。”张仪沉声道,“先派轻骑探明虚实,若确有敌踪,则调集兵力围剿;若为空营,则正好趁夜奔袭京师,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自成沉吟片刻,点头道:“有理。传令张虎,率三百骑前往查探。”

    张仪暗松一口气,至少争取到了两个时辰。只要沈浩足够敏锐,就能利用这段时间完成合围。

    酒宴继续,气氛却已不同。张仪频频举杯,眼神却不断扫向窗外。雨势渐大,檐下水帘如织。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约莫半个时辰后,探路骑兵回报:火光乃山民野炊所致,并无大军踪迹。

    李自成大笑:“果然是沈浩故弄玄虚!”当即下令全军集结,准备子时攻城。

    张仪再也坐不住了。他猛然起身,踉跄几步扶住墙壁,脸色煞白。

    “张兄怎么了?”李自成关切问道。

    “我……”张仪捂住腹部,额角渗出冷汗,“恐怕是方才饮酒过急,腹中绞痛……恐需暂避片刻。”

    李自成皱眉:“去吧去吧,速去速回,本殿下还要与你共饮庆功酒。”

    张仪强撑着走出大厅,脚步虚浮地朝客房走去。然而刚转过回廊,他便迅速闪入阴影,从怀中取出那枚铜制信标,拧动发条。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后,装置开始工作。他将其塞入墙缝,用碎石掩盖,随后才慢悠悠走向茅厕方向,制造如厕假象。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席间,脸色仍显苍白,却笑道:“让殿下见笑了。”

    李自成不以为意:“无妨。来,再饮一杯。”

    就在此时,一名护卫急奔而入:“殿下!城南发现敌情!一支黑衣军队正悄悄逼近城墙,已与守军交战!”

    “什么?!”李自成霍然起身,拔剑出鞘,“沈浩竟敢主动出击?传令各营,立即迎战!”

    张仪心中狂喜,但脸上却露出惊骇之色:“殿下小心,沈浩狡诈,恐有埋伏!”

    “本殿下正要会会他!”李自成狞笑,“走,随本殿下登城观战!”

    张仪只得跟上。一行人匆匆赶往东城楼。雨夜之中,火把映照下,只见城外黑影幢幢,喊杀声震天。箭矢如蝗,撞击在城墙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看清楚了吗,是哪路人马?”李自成厉声问。

    一名将领抹去脸上雨水,颤声道:“旗号……旗号是‘沈’字!真是沈浩本人!”

    李自成狂笑:“好!好!本殿下正愁找不到你,你竟送上门来!开城门,本殿下亲自斩其首级!”

    “万万不可!”张仪急忙拦住,“殿下贵为皇族,岂能亲冒矢石?况且城门一开,正中敌军下怀!依我看,应固守待援,等三殿下大军到来,里应外合歼灭之!”

    李自成怒视张仪:“你怕了?”

    “臣非怕死。”张仪正色道,“只为殿下安危着想。沈浩善设陷阱,今日冒雨来袭,必有所恃。若殿下有个闪失,天下何归?”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李自成犹豫片刻,终于点头:“也罢。传令下去,严防死守,不得擅自出城!”

    张仪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沈浩绝不会真的强攻城池。这场进攻,不过是佯攻,目的是逼李自成暴露兵力部署,同时掩护真正的行动??突袭王府!

    果然,不过半炷香工夫,又一骑飞驰而来:“报??王府遭袭!敌军精锐直扑内宅,管家已被俘虏!”

    “什么!”李自成目眦欲裂,“沈浩竟敢偷袭本殿下老巢!”

    张仪心中狂笑,面上却焦急万分:“殿下,此乃调虎离山之计!沈浩真正目标,是你!他定是想诱您回援,半路伏击!”

    “放屁!”李自成怒吼,“本殿下的府邸,岂容他人践踏!备马,本殿下非要亲手宰了沈浩不可!”

    张仪知道劝不住了。他默默退后一步,任由李自成率亲卫冲下城楼。就在李自成翻身上马的瞬间,他忽然高喊:“殿下且慢!让我随行护驾!”

    李自成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张兄真义士也!上马,与本殿下并肩杀敌!”

    两人共乘一骑,疾驰而去。雨夜泥泞,道路难行。张仪紧紧抓着马鞍,心中默数着距离。他知道,沈浩一定在某处等着他们。

    果然,行至半途,前方突然火光冲天。数十支火箭腾空而起,照亮夜空。紧接着,鼓声雷动,四面山坡上杀出无数士兵,旗帜猎猎,正是沈家军!

    “中计了!”李自成怒吼拔剑。

    可还未等他反应,两侧林中弓弩齐发,箭雨倾泻而下。亲卫纷纷落马。李自成座下战马也被射中,哀鸣倒地。

    张仪顺势滚落泥中,装作受伤不起。只听耳边脚步声逼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张兄,别来无恙?”

    他抬头,只见沈浩披甲执剑,立于火光之下,目光深邃如渊。

    “沈兄……”张仪哽咽,“我总算等到你了。”

    沈浩伸手将他拉起,低声道:“辛苦你了。”

    转头看向被团团包围的李自成,沈浩淡淡道:“四皇子,别来无恙?”

    李自成满脸狰狞:“沈浩!你竟敢背叛朝廷!”

    “背叛朝廷的是你。”沈浩冷笑,“勾结叛军,图谋篡位,证据确凿。来人,拿下!”

    数十名铁甲士兵上前,将李自成五花大绑。后者犹自咆哮:“沈浩!你不得好死!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沈浩不予理会,转身扶住张仪:“走,我们回城。”

    张仪一边走,一边低声问:“你怎么猜到我会用信标?”

    “因为你够聪明。”沈浩微笑,“你说要编排我的坏话,却特意强调‘要对沈浩说的话’,说明那些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暗语。我猜你一定会想办法传递真实情报。”

    “那你为何不回电?”

    “回电只会暴露你。”沈浩正色道,“我必须让你演到底,才能让李自成彻底相信你。”

    张仪苦笑:“所以我骂你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沈浩哈哈大笑:“放心,我已经让文书官全部记下来了。等回京后,我要贴满大街,让百姓都知道你是如何‘痛恨’我的。”

    张仪翻白眼:“你就作吧。”

    两人相视而笑。

    此时雨势渐小,东方微露曙光。一场惊心动魄的权谋博弈,终以智取胜。

    进城后,沈浩立即接管王府,命人封锁一切消息。李自成被关入密室,严加看管。同时发布告示,称四皇子偶感风寒,暂居王府休养。

    张仪换了干净衣物,坐在偏厅喝茶。沈浩走进来,递给他一份密报。

    “你看这个。”

    张仪接过一看,脸色骤变:“三皇子已经率军逼近京城?”

    沈浩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危机。李自成不过是棋子,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你是说……太子?”张仪沉声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沈浩冷笑,“他一直忌惮我手中兵权,如今借李自成之乱逼我现身,再以勤王之名掌控京畿,一举两得。”

    张仪沉默良久,忽然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京救驾?”

    “不。”沈浩摇头,“现在回京,正中其下怀。我们要做的,是让李自成‘逃走’。”

    “什么?”张仪一愣。

    “听我说。”沈浩凑近,低语数句。

    张仪眼睛渐渐亮起,最后忍不住笑出声:“狠,真狠!这招反间计,能把太子直接送进地狱!”

    沈浩淡然一笑:“既然他们想玩大的,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心腹,而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那你呢?”

    “我?”沈浩望向北方,眸光冰冷,“我要做那个追捕叛徒的忠臣良将。”

    三日后,一则消息震惊朝野:四皇子李自成于益州暴病身亡,死因不明。其随行幕僚张仪携密信投奔敌国,疑似勾结外敌。而沈浩则率军追击,誓要将叛徒绳之以法。

    与此同时,太子在京城宣布摄政,接管六部大权。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在一张巨大的网中缓缓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