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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目天尊》正文 四?? 564 章 绮 梦 阁
    在无为城,凡是敢在城中公然闹事的人,不论身份背景,皆会被执法队无情羁押。

    故此,在整个忘尘台,无为城这里可说是最安全的地方,长老会和城主府的有效管理,让这座城池鲜有作奸犯科的人,看上去一片和谐。

    墨娆和孔羽凌跟在凌志的身后。

    悄然观察城中景象和风俗人情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这里既繁荣又秩序井然。

    二女跟随凌志,穿街过巷,直至一座巍峨的门楼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墨娆仰首,目光落在门楣之上,“忘尘园......

    晨光如金,洒在织造坊残破的祭台之上。焦黑的灯炉倾倒一旁,碧焰早已熄灭,只余下缕缕青烟袅袅升腾,似亡魂归去前的最后一声叹息。姜启跪坐在地,手掌仍在滴血,断缘匕横于膝前,刃口崩裂,符文黯淡。他望着邵米露渐渐冷却的尸身,心中无喜亦无悲,唯有一股沉甸甸的疲惫压上肩头。

    墨娆扶着孔羽凌缓缓走来,两人皆伤痕累累,却眼神明亮。孔羽凌望着那具静静躺着的红裙身影,忽然低声问道:“她……真的不是坏人吗?”

    姜启沉默片刻,摇头:“她曾是受害者,却被仇恨喂养成了怪物。她的每一步,都是别人为她写好的剧本。”

    “可她也害了那么多人。”墨娆轻声道,声音沙哑,“那些失踪的师兄师姐,那些无声无息消失在义工名单里的名字……他们连骨灰都没留下。”

    “所以,不能停。”姜启缓缓起身,将断缘匕收入怀中,“毁掉一座阵,杀了一个执灯者,只是斩断了毒藤的一根枝蔓。真正的根,还深埋在静区之下,在七长老会,在邵元通的心里。”

    远处脚步声渐近,墨融率众而来,身后跟着十余名执法弟子。他们看到满地狼藉与尚未散尽的怨气痕迹,无不面色凝重。墨融走到姜启面前,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那本被劈开的《义工名册》上。

    “你做了本不该由你来做的事。”他低声道。

    “但没人做,就永远不会有改变。”姜启直视他,“师兄,你明知有异,却隐忍三年。如今真相已现,你还打算继续装聋作哑吗?”

    墨融闭目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我若早动,静区早已大乱。可若再不动……便是助纣为虐。”

    他转身,对身后一名执事下令:“封锁祖堂方圆百丈,任何人不得进出。调集阵纹司所有高手,随我下探地底三百丈,查证‘青铜祭坛’是否存在。”

    那执事迟疑:“可这是违逆五长老的禁令……”

    “违令之责,我一人承担。”墨融语气森然,“若真有大阵潜伏于地脉之中,今日不查,来日便是万劫不复。”

    众人领命而去。墨融回身看向姜启:“你不宜再现身,邵元通耳目遍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姜启点头,却又从怀中取出母亲笔记的玉简,递上前:“这里面,或许藏着更多线索。尤其是那句‘梅花开处,即是归途’。陆九渊说,这‘梅花’不仅是印记,更是一种血脉契约的象征??只有继承冥音阁正统之人,才能开启九幽归墟的真正门户。”

    墨融接过玉简,指尖微颤:“你母亲……她叫什么名字?”

    “姜昭宁。”姜启声音低沉,“二十年前,她是墨家外门最年轻的阵法学士,因研究古符失传而被逐出宗门。三个月后,尸体在城西乱葬岗被发现,死因定为‘走火入魔’。”

    墨融瞳孔骤缩,似有所忆:“我记得……那时她曾来找我,说发现了一枚刻有梅花纹的骨片,出自祖堂地基挖掘现场。我劝她莫要深究,她却说:‘若静区之基建立在万人白骨之上,那我宁愿不做这个修士。’”

    姜启心头一震。原来母亲早已走到真相边缘,甚至比他更早触碰到那层禁忌。

    “她没说错。”他喃喃道,“静区的地基,本就是用无数冤魂堆砌而成。”

    ***

    三日后,子时。

    祖堂地底,三百丈岩层之下。

    这里本应是坚不可摧的玄武岩带,却赫然被人工凿出一座巨大穹殿。殿中央,正是那座古老至极的青铜祭坛,形如倒悬莲台,九层环列,每一层都镶嵌着密密麻麻的血晶钉,钉尖朝下,仿佛随时准备刺穿上方大地上的生灵。

    墨融带着十二名阵纹司长老亲临此地,手持姜启所赠石片与玉简对照阵图,终于确认??这才是真正的“九幽归墟阵”主阵眼!而采石场那处,不过是个诱饵,一个用来引导像姜启这样觉醒诡目的天选之人主动触发献祭的陷阱!

    “难怪当年姜昭宁死后,邵元通立刻下令重修祖堂地基。”一名老者颤抖着手指向祭坛底部,“看那里……铭文嵌着数百个名字,全是过去二十年间‘意外身亡’或‘叛逃伏诛’的弟子!他们的命格,全都被炼成了阵基!”

    墨融俯身细察,忽然发现祭坛正中心有一块凹槽,形状奇特,竟与姜启胸前那枚玉佩完全吻合!

    “这不是巧合。”他沉声道,“姜启的母亲,恐怕早就知道儿子会被选中。她留下的玉佩,不只是信物,更是**钥匙**??能启动,也能毁灭。”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剧烈震动!

    轰隆隆??!

    整座穹殿回荡起诡异嗡鸣,九层莲台逐一亮起幽光,血晶钉渗出猩红液体,顺着沟壑汇流入中央凹槽。一股庞大而阴冷的气息自地心涌出,仿佛有什么沉睡已久的意识正在苏醒。

    “不好!”墨融厉喝,“有人在外部催动阵势!他们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

    与此同时,静区东峰之巅,邵元通独立于悬崖边缘。他身穿黑金长袍,手持一柄白骨权杖,头顶悬浮着九盏幽灯,每一盏灯中都囚禁着一道痛苦挣扎的魂影。

    “时机未到,你们便自己送上门来。”他仰望夜空,嘴角扬起冷笑,“也好。省得我一一追杀。”

    他举起权杖,轻轻一点眉心。

    刹那间,整个无为城的地脉开始逆流!所有曾参与义工劳作之人的命格丝线,无论生死,尽数被牵引至祖堂下方,汇入九幽归墟阵!那些早已沦为傀儡的灰袍修士,在各地矿场、工坊中同时睁眼,齐刷刷转向祖堂方向,口中发出统一的低语:

    “恭迎……主上归来。”

    “九幽不灭,魂灯永燃。”邵元通闭目诵咒,“以万灵为薪,焚尽旧世;借归墟之力,重塑乾坤。今日,我便以静区为祭坛,重立冥音阁道统!”

    天地变色,风云倒卷。

    ***

    地下穹殿内,警兆频发。

    “阵能飙升至八成!”一名阵师惊呼,“再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完全激活!届时不仅静区,方圆千里都将化作死域!”

    墨融死死盯着那枚空置的玉佩凹槽,猛然抬头:“快传讯给姜启!让他立刻带着玉佩赶来!只有他能中断仪式!”

    然而,传讯符刚一激发,便在空中炸成齑粉。

    “封禁了。”另一人脸色惨白,“整个地下空间已被隔绝,内外无法联络!”

    墨融咬牙,环顾众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名老阵师颤声道:“理论上……可用‘逆灵爆’强行摧毁祭坛核心。但需至少三人以自身精魂为引,结成‘破界印’,且施术者必死无疑。”

    殿内一片死寂。

    十二人对视良久,最终,六位年迈长老缓步走出,盘膝而坐,双手结印。

    “我们活得太久了。”其中一人微笑,“该轮到年轻人看看明天的太阳。”

    墨融双拳紧握,终是深深一拜:“诸位前辈,受墨融一礼。”

    六人闭目,周身灵光暴涨,精血自七窍溢出,融入阵法反噬之力中。刹那间,一道逆旋灵柱冲天而起,直击祭坛中枢!

    轰!!!

    巨响震彻地底,祭坛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九层莲台崩裂数层,血晶钉纷纷炸裂。然而,那股来自地心的压迫感只是稍减,仍未彻底瓦解。

    “不够……还差一点……”老阵师咳血嘶吼,“必须有人补上最后一击!”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破土而降!

    尘埃落定,正是姜启!

    他浑身浴血,左臂断裂,右腿几乎残废,显然是强行突破层层封锁而来。胸前玉佩 glowing 如烈阳,诡目全开,黑白双瞳中映照出整座大阵的命运轨迹。

    “我来了。”他喘息着,一步步走向祭坛,“母亲……你说过,若有一天静区堕入黑暗,就让持有玉佩的人,亲手把它烧干净。”

    他拔出最后半截断缘匕,将玉佩按在刀锋之上,高举过顶,朗声喝道:

    “以我姜启之名,承母志,继天机,破妄斩孽??”

    “今以此身,代万灵请命!”

    “**焚!**”

    玉佩炸裂,灵光冲霄!

    那一瞬,仿佛有万千冤魂齐声呐喊,无数破碎命格自虚空中浮现,环绕姜启旋转飞舞。他的身体开始燃烧,不是火焰,而是纯粹的灵性光辉!每一寸血肉都在献祭,每一缕魂魄都在共鸣!

    他跃起,如陨星坠落,将燃烧的匕首狠狠插入祭坛核心!

    “不??!!!”远在东峰的邵元通猛然喷血,九盏幽灯瞬间熄灭三盏,“你怎么敢毁我的道果!!”

    轰隆隆隆??!!!

    整座无为城剧烈震颤,山崩地裂,地脉翻涌如怒海。祖堂轰然倒塌,地下穹殿全面坍塌,唯有那座青铜祭坛在强光中寸寸碎裂,最终化为飞灰。

    当黎明再次降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静区,安静了。

    七日后,新任宗主继位诏书颁布天下:原五长老邵元通勾结邪道、残害同门、图谋颠覆宗门,证据确凿,已被永久封印于寒渊狱底。七长老墨融暂代宗主权柄,重组执法体系,废除义工制度,设立冤案复查司,追授姜昭宁“正道英魂”称号,赐碑立祠。

    姜启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在那一战中魂飞魄散;也有人说他重伤遁世,隐居荒野疗伤;更有传言称,他曾托梦给孔羽凌,说要去寻访世间其他被九幽侵蚀之地,斩尽残余邪脉。

    只有墨娆收到一封密信,上面仅有一行字:

    【我在路上。等风起时,自会归来。】

    十年后。

    西北边陲,一座废弃古城遗址中,沙暴骤歇。

    一名披着灰袍的男子缓步走出地穴,手中握着一块残破石板,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古字??

    **“地脉归元”**。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风吹开兜帽,显出一张沧桑却依旧坚毅的脸庞。

    姜启望着远方连绵群山,轻声道:“下一个,轮到你们了。”

    风起,黄沙漫天。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融入苍茫大地,如同不曾存在。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繁华城池中,一名少女蹲在街角,正用炭笔在地上描画一幅奇怪的图案。那轮廓,赫然是一座九层莲台。

    她抬头,对着虚空笑了笑,低语道:

    “师父,我学会啦。”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映照出她袖口一抹淡淡的梅花印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