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如白驹过隙。

    晚年的凌纾和俞柏遥回了庄园养老，享年99岁。

    闭眼前，凌纾百思不得其解，她都要把自己熬死了，碎片怎么还没醒呢？

    不够爱她？

    不对啊。

    自然老去的感觉是舒适的，例如她此刻感受到了一阵微风，轻和柔软。

    再睁眼，她来到了一处绮丽的世界。

    天空无尽处，长梯高悬，一些带着翅膀小宝宝天使，正抓着一张类似"通行证"的单子，排队。

    凌纾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还没完？

    穿到啥希腊神话位面去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正郁闷，脚底边，小缘子冒了出来，兴高采烈的抓着她的衣角。

    "怎么样，神界好不好看？"

    凌纾问，"你怎么还是小屁股的模样？"

    小缘子幽怨的望着她，"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吓着你怎么办？"

    凌纾道："还没结束？？"

    小缘子抓着她的衣角，说，"哎呀，你的结束了，我没结束。"

    "走！带你参观！"

    话音刚落，凌纾被他拖拽着前行。

    不是走路，是飘浮。

    她也不是没当过神仙，再不济也是个妖魔，然而这飘着走的感觉很是奇特。

    就像风拖着她走。

    小缘子指着天梯那堆天使宝宝，"那堆，就是转世成人的人魂，从天梯跳下去，就能到各个位面投胎啦。"

    凌纾道，"哟，你们还是个西方神话世界。"

    小缘子摸了摸下巴，"你理解的西方和东方，本质上是一个世界，至于为何画像上和职能上不同呢，"

    "那是因为当时的神，在你那个世界的那个节点，干了不一样的事，造成的影响不同，所以故事也截然不同。"

    凌纾听糊涂了，"所以神是一样的？"

    小缘子："不啊！每个职位上都有很多神的，有些管理大世界，有些管理小世界，哎呀，我说不清楚了，你先参观一下嘛。"

    他们漂浮到另一片空域。

    此处不是方才轮回投胎的景象，一片纯白。

    而这色彩瑰丽，仙女仙男们缠着襻膊，飞在空中，也不知道忙碌什么。

    倒有些敦煌壁画走出现实的既视感。

    有点像她当鸟人时上天宫的感觉了。

    嗯。

    路过时，不少仙人望她一眼，似乎在疑惑，怎么能有人魂到处溜达。

    凌纾被迫参观了很多景象，最终被拽到一处。

    眼熟了。

    这不就是虚空吗？

    只不过没有碎片，也不空旷，地砖色彩绚烂，就连远处那看不清的，像打了马赛克的地方，也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座神殿。

    神殿前，树立了一座神女雕像。

    小缘子并没有解释。

    凌纾也没问，她能感觉到，有一种归属感。

    好似这原本就该是她的地盘。

    凌纾道："你家主神呢？"

    小缘子睨她一眼，"你终于想起他了啊。"

    凌纾："不是你要带我参观的吗？"

    小缘子："进去吧，里面有惊喜。"

    神秘兮兮的，有病。

    凌纾走进神殿，殿内光线柔和，并非来自灯火，

    而是四周墙壁和穹顶自然散发出的温润光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她沿着铺着星尘般闪烁地毯的通道缓缓前行。

    两旁的壁画描绘着无数世界的诞生与湮灭，星辰的运转。

    以及一些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其中似乎有她，又不完全是她。

    最终，她来到了神殿的最深处。

    那里没有宝座，只有一片如同浓缩了宇宙星海的静谧水潭。

    水潭中央悬浮着一团温暖而耀眼的光源，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和眷恋。

    而就在那团光源之下，水潭边，背对着她，站着一个人。

    凌纾不知怎么，就叫出口了，"阿公？"

    男人回头，一头鹤发，与凌纾外公长得并不一样。

    但就是他。

    他微微一笑，"我叫司命，当然，也是你的外公。"

    凌纾看他这么客气，有点不适应，

    当神就不能有七情六欲吗。

    司命见她不高兴，没说什么，只告诉她，"往下走吧。"

    往下走，凌纾见到了阿婆。

    自我介绍也是司命。

    也是那么客气。

    她还看到了爷爷奶奶，老爸老妈，甚至还有没有魂归的孩子们。

    没错，每个位面她生下的娃娃，居然都有神位。

    但凌纾高兴不起来。

    整个神界，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就她一个人保留着人类的七情六欲，格格不入。

    直到临羡出现。

    他在宫殿的座椅上，看着她沉默的走了进来，向她伸出手。

    凌纾没动，"我想回家。"

    临羡道，"以后这就是你家。"

    凌纾："我想当人。"

    临羡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失落和疏离。

    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那些轮回，那些人生，只是为了让你重聚神魂的必经之路。"

    凌纾无语，"你给我绕糊涂了，到底是谁的魂没了？"

    临羡道，"我的，你的，都没了。"

    凌纾更怒了，"那凭啥是我收集你的？"

    临羡好声好气的解释，"因为我碎得比较厉害，你完整且有自主操控权。"

    凌纾："你俩特么像拐卖人口的组织！！"

    临羡见她气得要炸毛，便走下座椅，想抱一抱她。

    凌纾毫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还是那句话，我要当人。"

    临羡："你当不了人，你已经不是人了。"

    凌纾："你骂我呢？"

    临羡又道，"你本来也不是人。"

    凌纾怒，"分手！！！"

    临羡：……

    他知道，她只是不安。

    她的亲人因为赋予了神的职责，要保持绝对的公正，抽离七情六欲。

    这是没办法的事。

    想了半天，他只想到一个解决办法，"那不如……再收集一次？"

    凌纾："我不收，谁爱收谁收。"

    临羡："我收你的。"

    凌纾瞅他一眼，"我虐你？你攻略我？"

    临羡点点头，"嗯。"

    凌纾来精神了，"我要当渣男，你攻略渣男，行不行？"

    临羡："……行。"

    凌纾终于笑了，"什么时候行动？"

    临羡手一伸，终于抱到她了，说，"一百年以后，你先适应一下怎么当神。"

    凌纾扑腾了一下，"你又骗我？？！"

    临羡抱着她往殿中走，淡淡道，"没骗你，你要是想分裂成碎片，至少得神魂强大，才有可能分裂成无数块。"

    凌纾觉得他在睁眼说瞎话，但是又找不到证据……

    骂骂咧咧了一路。

    最后问，"神魂怎么强大？"

    临羡挑了一个词汇，她能听懂的。

    "双修。"

    凌纾："你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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