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不能追着承乾满长安跑，尉迟宝琳不能给尉迟恭生出一个聪慧非凡的孙儿，此二者之间当然是没什么联系。

    “我的意思是说，宝琳那孩子，实在是太不稳重了，你这把年纪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给你生个聪慧又知心的孙儿，这才是他该做的。”

    尉迟恭闻言，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是，自家儿子和孙儿好，要他去夸。

    “陛下的好福气，哪里是人人都能有的。宝琳那个逆子，少气臣些许臣就高喊无量天尊了。”

    “敬德，一家有一家的经……”李觉在这里，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儿说承乾的不是，李世民适时闭嘴，又道：“你们父子这样也挺好的，承乾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稳重了。”

    尉迟恭笑道：“太子殿下如今都是做父亲的人了，哪里有不稳重的。”

    李世民笑的有些无奈，脸上蒙上一层怅然若失的愁绪。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尉迟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觉敏锐察觉到祖父不开心，思索片刻开口：“吾非鱼，自不知鱼之乐，然闻鱼，觉腹中饥饿。”

    听李觉说自己饿了，李世民二话不说，立刻让尉迟恭备膳，带着李觉去吃饭。

    尉迟恭默默谢了一把李觉，正厅早就备好了膳食，他赶紧将皇帝和雍王迎入正厅用膳。

    与此同时，东宫也备了宴席，宴请长孙无忌和长孙润。

    黄昏时分，李承乾送走了长孙无忌，李世民也将李觉送回了东宫。

    一声声“阿耶”从殿外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东宫之中除了李觉还有谁？

    李承乾起身迎了上去，还未来得及向皇帝见礼，小崽子已经扑到怀里了。

    “臣拜见父亲。”李承乾扒拉开小崽子，向皇帝见过礼，又道：“父亲过来，怎么不让人通报一下，臣好出去迎接。”

    李世民径自在主位上落座，丝毫没有昨日在承乾面前发酒疯的尴尬：“为父何时需要你大张旗鼓的接驾？”

    李承乾有苦难言，在他看来，他不怕大张旗鼓的接驾，皇帝喜欢这么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才最要命，好在他没有吐槽皇帝的习惯。

    “这是什么鬼画符？”

    李承乾笑道：“几道算学题，闲来无事，画着玩儿玩儿。”

    李觉凑上去看，美眉头瞬间拧成了结：“阿耶和阿兄怎么都喜欢这种东西？为何我看不懂？”

    “你还小，等大一些就能看懂了。不急在这一时。”

    李觉摇摇头：“我感觉我不会懂得，丝毫没有阿兄对算术题的热切。”

    李承乾思索片刻，温声开口：“《列子》有言：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贤之言说的是天地运行，放在人身上，亦是此理。你在文章辞句上颇有天分，你阿兄在算学上小有所成，你们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但都是阿耶的好孩子。”

    李觉似懂非懂的点头，又问：“列子是谁啊？”

    李世民道：“列子又名列御寇，也做圄寇，字云。先秦时期郑国人，古帝王列山氏之后，著书《列子》，传之后世。”

    “阿翁，你知道的真多。”

    李世民十分享受李觉的崇拜，笑着说：“那可不，阿翁知道的要是不多，能有我们穆穆这么聪明的小孩儿吗？”

    有话同承乾说，李世民直接打发走了孙儿，李觉一步三回头出大殿的功夫，李世民再一次拿起承乾的作图看了起来。

    “我其实也很奇怪，你怎么会喜欢这玩意儿？”

    李承乾笑道：“多做做数学题，免得老年痴呆。”

    李世民：……

    “你才多大的年纪，老年痴呆，在你父亲说这些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李承乾微微一笑，开始忽悠起皇帝：“父亲，您没发现很多人，年纪一上来，记性就会不好，总是糊里糊涂的？这种症状，在未来叫做老年痴呆，是一种慢性病。”

    李世民来了兴趣，问道：“你别告诉我，做算学题，有助于缓解老年痴呆？”

    李承乾缓缓点头：“所以，父亲，有没有兴趣，臣教您做数学题？”

    李世民直接拒绝，他还没到需要缓解老年痴呆的地步，但跟着承乾做数学题，之前他已经干过了。

    “承乾，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做算学题就免了，我的心脏承受不了那个刺激，血压不支持。”

    李承乾面上略有失落之色，皇帝竟然不进套子里，可惜了。

    “这东西叫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一道函数题，算是微积分的一部分。”

    实在是辣眼睛，李世民果断的丢开了：“是个美丽的东西，就是太过刺眼扎手，孤高傲世，不愿意亲近人，也就不能怪我嫌弃它了。”

    “父亲，数学在未来，那可是永远的真神，它平等的亲近任何人，也平等的嫌弃任何人。”

    李世民道：“也嫌弃天才？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一门依靠天才推动的学科吗？”

    李承乾点头：“是的，数学平等的嫌弃所有人，包括天才在内，它抛出诱饵，吸引天才一头扎进去，后又抛出一个个难题，看着天才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最后站在九天之巅，冷眼人们对它进行探索。”

    “很是桀骜不驯的一门学科。”李世民扫了一眼纸上的函数题：“你这个数学水平，在未来有多高？”

    “微末如尘埃，连仰望它的资格都没有。”

    李世民沉思片刻，想到李象在钱塘用算学做出的事迹，以及承乾让少府监制作的火器。

    “承乾，过分的谦虚，就是埋汰别人，你懂吗？”

    李承乾点点头：“在未来，臣这点儿数学水平，确实微末如尘埃，可在当下，臣的数学水平，没几个人可以比肩。当然，这不是说臣有多聪明，而是臣占了时间差的优势，似李淳风那样的人，放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一部《乙巳占》划定风力十级，在七世纪的唐朝给风力定级，单凭这一点，李淳风的数学水平，都已经冠绝当世了。

    李承乾还是没放弃忽悠皇帝的想法，又道：“父亲，您真的不打算和臣一起做数学题吗？臣出题简单一些的就好了。”

    李世民丢给承乾一个白眼，小兔崽子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