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贼奋力挥砸玻璃展柜的身影和凶手猛敲死者头部的身影在秦肃的脑海中完全重合之后。
秦肃瞬间便意识到了一件事。
——杀害张开来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警方正在追踪的那伙盗贼。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发生了两起恶性案件，而且这两起案件中的作案手法还如此相似，这定然不会是什么巧合。
所以接下来，只要能找到杀害张开来的凶手，那博物馆被盗一案，应该也就能破了。
想到这，秦肃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瞬间燃起了斗志。
他当即便决定，把博物馆被盗一案的调查暂时搁置下来，将所有警力全都投入到最新的这起杀人案当中。
关于这个决定，秦肃有他自己的考虑。
在他看来，博物馆盗窃案和眼下这桩杀人案虽然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
但这两起案子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区别就在于……
盗窃博物馆，是一起有计划有准备有预谋的案件，这类案件通常都是比较难啃的硬骨头。
而杀害张开来，则大概率是临时起意，按照秦肃的猜测，该是销赃时出了岔子，这才导致了这伙盗贼暴起杀人，随后抛尸河中。
既是临时起意，那破案的难度也肯定要小的多。
……
没一会，秦肃便率警员赶到了发现尸体的那个公园。
他们赶到地方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一脸好奇的吃瓜群众。
“诶小伙子，这是干啥的，你们怎么都在这围着，是在搞什么活动对不对？是发米面还是送鸡蛋啊？”
“不知道哇大娘，我也刚来，隔着老远看到这边人多我就来了，不知道啥情况呢还，人太多了挤不进去。”
“送什么鸡蛋送鸡蛋，这里不送鸡蛋！河里刚捞上来一具尸体，死人了！”
“我不信，肯定是送鸡蛋的，你想把人支开好多领几个鸡蛋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还想糊弄我？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哼……”
“我去！死人？那我高低得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死人呢！”
“……”
隔着老远，秦肃一行人便听到了来自民警的劝诫声，语气中满是无奈，甚至还夹带着一丝丝绝望的意味在里面。
“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啊……大爷，您把手机收起来好吗，别拍照。”
此时围在这的，大部分都是早上来公园晨练的老大爷，要么就是早起买菜路过这里的大妈。
民警拿这些老年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牢牢守着警戒线，一遍遍的重复刚才的话。
发现秦肃带人赶来之后，其中一位民警赶忙抬起警戒线，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道，将秦肃一行人给迎了进来。
“秦队，这就是今早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那具尸体了，报案人是那边的那个老大爷，我们简单问了一下他，没什么问题……哦对了，这老大爷看着很淡定是因为他早些年打过仗，见过死人，所以不怕。”
秦肃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边上的那条河。
“尸体就是在这打捞上来的？”
“对，大概是那个位置。”民警伸手指了一下，紧接着说道：
“我们看了一下沿河的监控，发现这具尸体从凌晨的时候就出现在河面上了，不过不是在今早发现尸体的位置，而是在那个方向，那边是上游，这尸体是沿着河流方向一路飘到这个位置来的，早上的时候正好被报案人发现了。”
秦肃在和这位民警了解情况时，徐来则是走到了尸体旁边，俯身下来查看起了这具尸体。
近距离观察尸体，远比在照片里看的要真切，直观的多。
尸体全身上下仅有一处伤痕，就是头上的那处击打伤。
见徐来蹲下身子如此仔细的查看尸体，当即便有省厅的警员好奇道。
“不是吧徐来，你别告诉我你连验尸都会啊？”
“看的多了，也就会了一点点。”徐来点了点头，道：“死亡时间大概是两天前，也就是……博物馆失窃后的第二天。”
听到徐来这样说，一旁的小葛也插了一句。
“那时候新闻已经发出来了吧，所以……张开来被杀，是因为他认出了这批东西是从博物馆里刚偷出来的，他想报警，而那伙盗贼因为害怕他报警，所以就把他给杀了？”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一名警员反驳道。
“我觉得不会，你就是把这家伙想的太好了，这帮倒腾古玩的，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没你想的那么遵纪守法，这张开来要真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绝不可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
我敢肯定，他私底下肯定经手过不少赃物，依我看啊，估计是他想用极低的价格收下那伙盗贼刚偷出来的宝贝，但那伙人不愿意，毕竟是冒着那么大风险偷出来的，哪舍得贱卖？所以一怒之下，就把张开来给杀了。”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观察尸体的徐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忽然开口道：
“有手套吗？”
附近的民警闻言，立马拿了一副干净的手套递给徐来。
徐来接过手套之后，二话不说便戴在了手上，而后直接伸向了尸体头部的伤口处。
“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秦肃的注意力也被徐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吸引了。
下一秒，只见徐来用大拇指和食指从尸体伤口处捏起了一个仅有半厘米左右大小的透明质地的东西。
这东西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某种透明的胶状物质，另外一部分则是一小块碎玻璃碴，两个东西粘在一起，刚好卡在尸体伤口处的血肉组织当中。
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凶手杀完人后选择将尸体抛入河中，经过河水的浸泡和冲刷，尸体伤口处的血迹被冲了个干干净净，正好让卡在血肉组织当中的这块玻璃碴得以被发现。
若是没有河水的冲刷，这块小玻璃碴上肯定沾满了血迹，还真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秦肃凑近看了一眼，随后问道：“这是……玻璃？”
“对！”徐来点了点头：“但不是普通的玻璃，这是夹层玻璃。”
顿了顿，徐来又道。
“我现在可以肯定，杀害张开来的凶手，就是那晚潜入博物馆的盗贼，这块玻璃碎片就是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