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
八抬大轿转过宫墙时,曹正淳攥紧了扶手。这一次的危机,怕是比朱无视谋逆更险三分。
西厂议事厅前,曹少钦盯着渐近的轿辇。
督主?
曹正淳掀帘的瞬间,他看见自家督主眉间从未有过的阴郁。
备帖。曹正淳忽然开口,本督主要亲自拜访五毒神君。
曹正淳轻啜了一口茶,放下杯盏缓缓叹息。
厂公,西厂那边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曹少钦按捺不住问道。
此事说来蹊跷。曹正淳指尖轻叩茶几,原以为雨化田不过是个靠逢迎上位的庸才,今日前去质问皇宫之事,不想他武功精进如斯,竟能与咱家分庭抗礼。
曹少钦闻言色变。曹正淳虽负伤在身,但能与之匹敌者,江湖上也屈指可数。
不过雨化田倒是其次。曹正淳话锋一转,棘手的是他透露接管皇宫乃是奉了五毒神君之命。
听到韩浩之名,曹少钦手中茶盏险些跌落:五毒神君?他究竟意欲何为?
这正是咱家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曹正淳眉头深锁,若真要谋朝篡位,当日宫中便无人能阻。如今又命十大将军退守城外,拒接圣旨...
曹少钦忽然拍案道:属下明白了!十大将军反常之举,想必也是出自五毒神君授意?
除了他,谁还能号令十大将军?曹正淳苦笑。
曹少钦疾步徘徊:如今京城内外皆在五毒神君掌控之中,皇城有西厂坐镇,城外有重兵驻守,这...
更棘手的是他已晋入大宗师之境。曹正淳揉着太阳穴,京城之中,无人能与之抗衡。
厂公,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探明五毒神君的真实意图。曹少钦凑近低语,不如让属下送帖约见?
曹正淳沉吟良久,终于颔首:也好。你立刻修书一封,约他今夜子时在钟楼相见。咱家亲自问个明白。
紫竹山庄外,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曹少钦勒住缰绳,轻盈地翻身下马。守门的黑石 认出了这位东厂二档头,当即上前相迎。
有劳通禀,奉督主之命特来呈递拜帖。曹少钦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名帖。
此时议事厅内,肥油陈正在核对账目。见曹少钦到来,他放下算盘笑着起身:曹大人今日怎么得闲?
陈总管。曹少钦拱手还礼,督主想约见神君大人,不知可否代为转达?
肥油陈接过拜帖,指节在封面上轻轻敲打:督主此番约见,所为何事?
督主未明言。曹少钦摇头,想必是要事相商。
与此同时,东厂内。
曹正淳正闭目养神,指间摩挲着一枚白玉扳指。窗外树影婆娑,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暗影。
督主。曹少钦临行前曾犹豫道,五毒神君那边......
不必多虑。曹正淳睁开眼,若他真要取我性命,金銮殿上就不会出手相救。再者说——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以大宗师的手段,提防与否又有何区别?
马蹄声渐渐远去。曹少钦握着缰绳,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紫竹峰。山道两旁的修竹在风中沙沙作响,宛如无数柄出鞘的软剑。
曹少钦面色平静,将手中请柬递出。
我看下,今晚子时,城内钟楼碰面。
肥油陈接过帖子,快速浏览后耸肩道:既是曹督主相邀,稍后我便呈给帮主。以帮主与曹督主的交情,应当不会推辞。
有劳了。
曹少钦神色稍缓。
曹兄且在此稍候,待我禀报帮主后再叙。肥油陈拱手道。
曹少钦含笑摇头:改日再叙吧,厂中事务繁杂,需赶回处理。
那便不远送了。
肥油陈也未挽留,本就是客套之词,他与曹少钦并无深交。
告辞。
曹少钦抱拳离去。
肥油陈唤来两名黑衣护卫相送,自己则持帖径往后院。
......
紫竹山庄后院。
韩浩 池畔青石,手握精制鱼竿。水面浮漂纹丝不动,柳生飘絮捧着食盒侍立一旁。
帮主!有鱼咬钩!
柳生飘絮突然指向水面。
只见浮漂猛然下沉,水花四溅。韩浩手腕轻抖,一尾金鳞大鲤破水而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生漂亮的鲤鱼,正宜烹煮。柳生飘絮笑道。
韩浩将鱼收入篓中:送去厨房,晚间熬汤。
此时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帮主,肥油陈求见。柳生飘絮低声道。
参见帮主。
肥油陈恭敬行礼。
何事?韩浩未回头,重新挂饵抛竿。
东厂曹少钦方才送来请柬,曹正淳邀您相见。
肥油陈呈上帖子,经柳生飘絮转交韩浩。
子夜钟楼会面......曹正淳这是要议当下局势。
韩浩看过请帖自语。自雨化田传讯后,他便料到此节。
帮主之意是?肥油陈请示道。
韩浩略作沉吟:不妨一见,且观其意。
若要掌控朝堂,单凭西厂尚显不足。若能将东厂收入麾下,方为万全之策。
属下这就回复东厂。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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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油陈领命退下,修书遣人送往东厂。
......
子夜时分,京城钟楼之巅。
皎月当空,绛紫蟒袍的老者负手而立,俯瞰万家灯火。夜风吹动他花白鬓发,东厂督主曹正淳正在等候故人到来。
夜色如墨,曹正淳不安地扫视着四周,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韩浩的意图令他辗转难安,皇权威严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紧锁眉头,反复推演着种种可能——那位已臻至大宗师境界的男子,手中还握着十大将军的兵符。无论从武道修为还是兵权掌控来看,自己全然处于下风。
更漏声声,子时将尽。一道修长的身影倏然掠过屋檐,韩浩踏着月色翩然而至,衣袂翻飞间已落在曹正淳身旁。
督主久等了。韩浩负手而立,语气平淡。
曹正淳强压下心绪,挤出一丝笑意:神君轻功较之从前愈发精妙,倒叫咱家望尘莫及。
客套话就免了。韩浩眸光微转,深夜相召,所为何事?
曹正淳深吸一口气:西厂近日接管宫禁,雨化田声称奉神君之令。城外驻军亦拒不奉诏——这些,可都是神君授意?
正是。韩浩答得干脆。
您这是要......曹正淳喉头发紧。
当今天子庸碌无能。韩浩望向皇城方向,与其坐视江山倾颓,不如由我代劳。自然,会给朱家留几分体面。
曹正淳勃然色变:乱臣贼子!这与朱无视有何分别!
区别在于......韩浩忽然逼近,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话音未落,曹正淳已纵身跃下钟楼。夜风中传来他决绝的回应:休想!
然而韩浩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掌风划破夜空:由不得你。
(后续剧情省略)
韩浩这一掌未施五毒神功,仅是寻常招式,唯内力稍显浑厚。
曹正淳觉察背后劲风袭来,周身寒毛倒竖,危机感陡生。
他急转回身,催动天罡童子功抵御。
天罡护体!
淡金光罩应声浮现,如蛋壳般笼罩全身。
先前雨化田的利剑尚且难破此防,此刻却听脆响——护罩在韩浩掌下应声而碎。
紊乱气劲震得曹正淳喉头腥甜,一缕鲜血溢出嘴角。
非是东厂督主技不如人,实因旧伤未愈又逢境界压制,方显如此颓势。
人影自半空坠落,曹正淳凌空拧身稳住了身形。
韩浩衣袂翻飞飘然而落。
神君此举何意?
曹正淳拭去血迹沉声发问,语气不见怒意。这位权阉深谙形势,面对能取己性命之人,终究选择了隐忍。
听了这许多机密,曹督主还以为能抽身事外?韩浩负手而立,不妨直言,你唯有入我黑石共掌宫阙这一条路。
本督...
拒绝之言尚未出口,韩浩倏忽近前扣住其腕门。
漆黑龙纹自掌心游入经脉,转眼在曹正淳臂上勾勒出狰狞黑线。
此毒天下无双,督主是聪明人。韩浩松手淡淡道。
望着肌肤下蠕动的毒纹,曹正淳面如死灰。五毒神威他素有耳闻,却未料亲身领教时竟无半分转圜余地。
属下...参见神君。
挣扎片刻,紫衣蟒袍终究折腰。生死面前,再深的忠心也抵不过求生之念。
韩浩展颜扶起新任下属,既入黑石,本座定不负你。
曹正淳嘴角扯出苦涩弧度。若非性命操于人手,他岂愿卷入这般泼天祸事?然事已至此,唯余同舟共济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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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需属下如何行事?
曹正淳俯首请示。转变来得干脆利落——既然剧毒入体,武力权势皆不及人,索性将赌注全押在韩浩身上。
再忠心的奴才,也懂得命比皇恩重要的道理。
曹正淳的忠心,一部分源于多年养成的侍奉习惯,而更深层的动机,则是渴望攀上权力之巅,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当韩浩提出招揽之意时,曹正淳意识到加入黑石或许能更快实现这一野心。
“你先回东厂,待本座需要时自会传唤。”韩浩语气淡漠。
“属下遵命。”曹正淳行礼告退,身影很快没入黑暗。韩浩也未停留,转瞬消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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