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
木清突然想起了天命之书。
是它吗?
难道……这就是它的力量?
木清轻轻皱眉,目光落在忘川河面上,河水的幽暗与平静映照出她复杂的心绪。
心底的震颤让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正在慢慢恢复——不仅是力量,更是作为一个“完整存在”的感知。
此时,体内的天命之书盒子有微光闪过,又归于沉寂。
炎煌看着木清在那里沉思,丝毫不敢出声打断。
生怕木清又问他那些复杂难懂的问题。
虽然他完全不理解木清的那句——“我……我能感受到孤独和悲伤了?”。不过,这不妨碍他当个安静的背景板。
风声在这方幽暗间回荡,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清终于说了一句:
“走吧。”
两人踏入虚空,转眼便回到玄灵观。
才一靠近道观门口,就听到院中乱作一团。
“快跑!!”
“要死啦——!”
“我去,这雷从哪儿劈下来的?!”
“叶亭!!!”
一道白光劈落,照亮整个院落。
紧接着,天际再度翻涌,一声惊雷陡然炸响。
空气被灼烧得发烫,地面微微颤动,尘土飞扬,余音滚荡不息,震得人耳膜生疼。
再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天啊啊啊啊——!!”
炎煌一路沉默地跟着木清,神色淡淡。
自从他从灵曦泉封印出来,跟随木清辗转京市、苏市,直到前几日被人贩子拐走挖器官,之后又被木清扔去幽冥。算起来,从他重新现世到现在,还从未真正见过这位羲和上神如今的住所。
然而,当他从虚空踏出,第一眼看清玄灵观的模样时——
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院墙东倒西歪,殿前的大坑仿佛被天雷轰出的深渊,冒着青烟。
三个被劈得灰头土脸、发丝焦卷的人形生物蹲在坑边,几张半焦的符纸在风中悠悠飘落,伴着缕缕硝烟,场面一片惨不忍睹。
炎煌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转头看向木清,神情复杂,“羲和……你现在,沦落到住这么破的房子了?”
他记得,当年的太阳神宫,金瓦赤柱、琉璃铺顶,万里之外都能映出璀璨光辉。
一草一木皆是灵植,一石一玉俱蕴神息。连宫中随手摆的镇纸,都可能是上古流传的孤品。
而眼前的玄灵观,连“破道观”都称不上。
木清淡淡瞥了他一眼,“闭嘴。”
她没有去理会那三只形状堪堪还像人的黑炭,而是一个闪现,出现在坑中,她俯身仔细查看坑中那块依旧完好的石头和三棵还冒着青烟的灵植。
“你们没事吧?”木清问。
“暂时没事。”梓萱的声音虚弱又带着一点无奈,“不过要是再来几下,就真说不准了。”
她们本就还未彻底化形,灵力尚不稳固。幸好这次的天雷威势不强,否则,若是木清亲自引来的那种劫雷,只怕一道就能把她们三株的神魂都劈散了。
木清打量了几眼,语气平淡,“修炼得不错嘛,被雷劈了,还能面不改色。”
她对灵植的“怕雷体质”一向清楚。
活树体内含着大量水分与矿物盐,本就是雷电最喜欢的媒介。
一旦被击中,电流顺着树干流窜,汁液瞬间汽化膨胀,接下来的场面就是树皮炸裂、木屑横飞,最后不是焦黑,就是炸成两半。
她仔细打量了眼前三棵还冒着焦气的家伙,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恢复得比我想象中的好。”
这时,雪灵姝略带不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这话一说,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暗中指使他们这么干的了。”
木清低头,看着那两片叶子居然弯成了叉腰的姿势,不由微微挑眉:“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自从认识羲和,她的须须就再也长不长了。
雪灵姝冷哼一声,毫无感情地回道:“会。”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只听远处又滚过一声闷雷,似乎在附和她的回答。
木清叹了口气,目光移向旁边那棵叶片垂落、枝干发蔫的建木幼株。
“何忆柔怎么样了?”她问。
梓萱抖了抖叶片,回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被吓晕了。”
木清嘴角微勾,视线扫过,平日里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和石凳,此刻已被天雷劈得粉碎,散落在灰烬与碎石之间。
她伸出指尖一弹,一缕淡金色光在空气中荡开,将院中烟尘一扫而空。
只是断壁残垣依旧,焦黑人形依旧。
战战兢兢的三人组蹲在坑边,眼睛瞪得滚圆,惊讶地看着眼前——刚才还弥漫着灰尘和焦烟的院子,顷刻间竟仿佛被无形之力清空,烟尘瞬间消散。
他们内心震惊不已。
然而,现在可不是大惊小怪的时候。
三人紧紧蜷缩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着木清,连一句话都不敢出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来惩罚。
炎煌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有人要倒霉了,他简直等不及了。
他轻轻一跃,落在院中唯一幸存的树枝上,稳稳坐下,树干微微晃动。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火焰果,轻轻旋转在指尖,果皮闪烁着温热的光,映得他面上的笑意更加狡黠。
他随手抛起火焰果,果实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火弧,又稳稳落回手心。
叶亭抬头,哀怨地看向炎煌,后者眼里的兴奋,那是天再黑都挡不住。
大气都不敢出的叶亭低下头,目光贴着焦土。
算了,先争取活下去吧。
木清缓缓走到坑边的平地上。明明脚下满是焦土碎石、坑洼不平,放眼望去全是残留的雷痕,她却如履平地,步态轻盈而自若。
木清轻轻抚了抹裙摆,缓缓往后一坐。瞬间,灵力在她周身流转,一张白玉座椅悄然凭空出现在她身后光洁的玉面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寒辉。
她目光淡漠,扫过三人,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院中残败的景象在此刻竟显得有些静谧,雷劫后的废墟,也因她而有了另一种庄严与秩序。
“说一说,谁干的?”
木清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三个人听了均是一颤。
“木……木观主,是我干的……”元清道长结结巴巴,白发蓬乱炸立,与他焦黑的脸形成极强的视觉反差,显得非常滑稽。
木清冷哼一声,目光一转:“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要么,全给我滚蛋。”
元清道长连忙摆手,连声澄清:“木观主,不是我干的,我口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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