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扶起她道,“那就这么说定,回头我还要找个日子叫你过来吃饭,再让皇上叫来,省的他一直说要给我找个伴。现在我自己找了个伴,可比他找的强多了。”
俞画棠点头笑,“臣妇听从娘娘的安排。”
“行,从今天起,我就叫你名字了,画棠,哎,这名字好听。”皇后拉着她笑。
明明是相互合作,可是俞画棠却感觉到来了温暖。
这是两个历经磨难才走到今天的女子,也是两个没有娘家人撑腰而相互抱团取暖的女子,即便是利益,可这一刻,俞画棠还是感受到了难言的温情。
她在京城没有认识的人,皇后也的确不宜,她希望这个同乡能安安稳稳,也希望两人相互扶持,在京城得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从宫中出来,赵琰就在外面等着。
“怎么过来了?”
赵琰道,“下值的时候,安福说你进宫来了,就想着来这接你。刚好要带你去个地方。”
俞画棠笑,“在哪里?”
他拉住她,温声道,“跟我来。”
“走路去?”
正值秋日,阳光正好,赵琰拉着他往街心走,两人容貌出众,自己又穿着命妇服,一路走来好多人看着。
她偷偷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他却不管,又过来拉她,还笑道,“害羞什么?”
“有人看着呢。”
他不理,只拉着她走,一路又跟她说话,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到了人更多的地方,她实在不好意思,又抽了出来,他停下有些恼怒地看他,伸手示意她自己来牵。
她却假装没看见,故意找话题道,“你猜刚刚皇后娘娘跟我说什么?”
他带她走到里面,又将她手握住,她笑着看他说,“你肯定猜不到。你们读书人经常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幸事,今日我可是遇上了。”
赵琰饶有兴趣地说,“皇后要跟你做同乡?”
她惊讶,“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赵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可是相爷,再说你自己都说得这般清楚了,我还猜不出来,不是侮辱我的名头吗?”
所以这意思是说她蠢?
她有些恼意地看他两眼,他笑道,“生气了。”说完要过来搂她,她却吓得立马跑开,“大庭广众像什么样子。”
赵琰不服气,“也没那条律法说,夫妻白日走路不能挨着。”
他那是挨着吗,“不害臊。”她瞪他一眼。
最后她认真道,“皇后娘娘说以后我跟她就是同乡了,我同意了。我应该没做错吧。”
赵琰沉思了一下,过来拉她继续走,“皇后娘娘是想让陛下尽快立储。今年三月,陛下生了一场病,后宫嫔妃都有了想法,皇后可能是有些急吧,毕竟端妃的儿子比她的三皇子大,万一朝臣拥护,她就麻烦了。”
俞画棠有些担忧,“那我今日答应了,岂不是在告诉别人你是站在皇后这边的。”
他笑着揉揉她的手,“没什么,看陛下的意思也应该是三皇子,所以托你的福气,我们要跟皇后娘娘一条船啦。”
俞画棠被他逗笑,连忙过来示意他小声些,以免被人听见。
两人走了几步,他拉着她到了一家铺面,说是一间铺面,却是个三层的楼阁,门是关的,也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
就在这时,赵琰当着她的面,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门。
她惊讶,“你怎么会有钥匙,买了下来吗?”
“我专门找人看过了说这里是街心处,人多,达官贵人都会朝这走,这地方开商铺是最好的,而且离家也近。”
俞画棠却忘了进去,待在外面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赵琰带她进去,“回京城后就开始看了,总算等到这个老板回乡,我就买下来。”
俞画棠来看了一圈,“会不会太大了,我刚刚在外面看了有三层。”
他看着她笑,“你可是陛下亲封的大国工匠,女中鲁班,学徒遍布整个泉州府和福州府。地方就是要大一些。”
听他说的,自己好像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样,十分不好意思。
两人继续往后走,商铺后面还有一口井。
原来的老板定是个风雅人,院内还种着梅花,他道,“原本想种些其他的,可这梅花树也不错,就先放着。”
俞画棠看着他笑道,“你不是喜欢梅花吗,冬日来了这里也有冷香,就这样吧。我记得兰苑的竹林后面不是也有梅花吗,这样看着就像家里一样。”
他听她讲述自己的爱好与家里的一切,将她抱住,温声道,“你对我真好。”
她怀抱住他,过了一会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原本是想绣衣服的,可是孩子们太调皮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我就想着给你先做个手帕。”
她满怀期望地看着他,甚至还带着些羞涩。
他接过,看过去,是一只水鸟和鱼,于是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去爬山的经过,那时刚好有一只水鸟捉了一条鱼飞去,她欣喜地看着,后来两人又见了还原配的典故,当时,他欣喜万分,想着这是老天给的机会让他跟她重新开始。
他用手轻轻触摸,绣线透露出光泽,阵脚细密,看得出来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他将手帕收入怀中,再次环抱她,“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搭在他手上道,“回京城后,你被陛下派去津沽时做的。”
他将她搂的更紧,附在她的颈肩低低地笑,“这样啊,那你这辈子可是认定我了,再也跑不掉了。”
她浅笑。
和暖的风吹来,阳光带着几分金黄的色彩,在这样的时刻,时至多年,她再一次清晰地表示她依然爱着他。
有她为妻,他何其有幸。
…………
商铺再次开业,俞画棠带着伙计忙了一上午,等到下午时,单子全部整理好了后,她接到了今年宫宴的邀请,是曹公公送来的,说是,陛下也想看看巧灯娘子的手艺,今年宫宴的所有宫灯都由长明阁做。
她道了谢又封了银子给曹公公,等曹公公走后,她独自去了二楼,这里能看见大半个京城的风景,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人过来,熟悉的香气,让她往后靠去。
他过来抱住她,在她头顶上喃喃道,“在看什么?”
她指着再次飞回来的燕子,碾着手中的风团茶,“在看时间流走的痕迹。”
转眼间燕子垒建新巢。
春水上涨,京城再一次迎来了春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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