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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自己拿主意
    “暂时稳住了。”

    医生点头,但眼神里透着警示,“但接下来才是关键期。不能再有任何刺激,无论是情绪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孕妇心情不好,焦虑、压抑、恐惧,这些都会通过激素影响胎儿的发育,甚至引发再次宫缩。家里人一定要多关心她的情绪,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

    “我明白,我们会注意的。”

    宋雅芝答得平静,声音没有起伏,像是一口深井,看不出波澜。

    她轻轻点头,态度端正,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斟酌。

    医生瞥了她一眼,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奇怪。

    她从医十多年,接诊过无数孕产妇,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家属。

    有焦急哭喊的丈夫,有老泪纵横的母亲,也有紧张得坐立不安的公婆。

    可像宋雅芝这样,儿媳差点流产,自己却始终面无表情,语气平稳得近乎冷漠的婆婆,真不多见。

    那眼神里,似乎藏着别的东西。

    方婉玉站在一旁,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犹豫片刻后,还是凑近一点,低声问:“阿姨,要不要赶紧告诉麦冬哥一声?毕竟是孩子的事,他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能想办法请假回来一趟。”

    “他在执行任务,没法联系。”

    宋雅芝轻轻摆了摆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就想好了答案,“而且部队纪律严格,这种事也不能随便请假。等晚上吧,我让通信员去团部留个条子,让他知道就行,别影响他工作。”

    方婉玉听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望着宋雅芝那张冷峻的脸,心里却涌起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交汇的瞬间,像是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共识——有些话,不必明说,彼此心照。

    宋雅芝心里其实松了口气。

    那股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她靠在墙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眼神微微低垂。

    就在这一瞬,她脑子里竟闪过一个阴暗的念头,像暗夜里悄然爬出的蛇:

    要是乔晚音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了,儿子是不是就不会再护着她了?

    是不是就能分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压了下去。

    可那一丝隐秘的期待,却像种子一样,在心底悄然埋下。

    病房里,乔晚音慢慢睁开了眼。

    麻醉的药效正在退去,意识一点一点回笼。

    头顶的白炽灯太亮,刺得她眼睛发酸,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试图适应这刺目的光线。

    呼吸还有些虚弱,胸口像被压着一块石头。

    她缓缓抬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指尖触到那层薄薄的被单,感受到一阵隐隐的、钝钝的疼痛,像有人在里面轻轻拧着。

    孩子……还在吗?

    “醒了?”

    宋雅芝冷淡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她坐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目光淡漠地落在床上那个虚弱的身影上。

    乔晚音侧过头,动作缓慢而吃力,仿佛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视线逐渐清晰后,她看见婆婆正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水果刀,正在削苹果。

    果皮一圈圈被削下来,细长而完整,垂落在她的指尖,像一条盘着的蛇,静静地蜷缩在掌心边缘,透着几分诡异的沉默。

    “妈……孩子……还好吗?”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疼痛,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颤抖。

    “暂时没事。”

    宋雅芝终于把刀放在床头柜上,金属与瓷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叮”一声。

    她抬眼看着儿媳,语气里仍带着责备的意味,“医生说了,再受点刺激,就说不准了。胎像不稳,最忌情绪波动。”

    她慢慢把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指尖微微发抖,像是在确认什么。

    指尖触到那柔软的弧度时,她的心猛地一颤——还好,还在跳动。

    那小小的、脆弱的生命,正安静地依偎在她的身体里。

    以前不知道肚子里有宝宝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心里那股当妈的劲儿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像春日解冻的溪流,悄无声息却势不可挡。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不再只是个意外,而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是她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存在。

    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特别害怕失去这个孩子。

    那种恐惧不是突然爆发的,而是一点一点渗入骨髓,从昨夜高烧不退时的无助,到听到胎儿心跳微弱时的窒息,每一刻都像刀子在剜她的心。

    乔晚音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泪悄悄从眼角滑下来,顺着鬓角渗进枕头,留下一圈深色的湿痕。

    她没有哭出声,但那无声的泪水比任何嚎啕都更让人心碎。

    人都说生病的时候最脆弱,看来真是这样。

    身体一垮,心防也随之崩塌。

    平日里再坚强的人,在病床上也会变得敏感而脆弱,一点点关心就能让人泪流满面,一句冷言就能把人推入深渊。

    “你也别太难过。”

    宋雅芝突然换了语气,语气中的冷硬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融化了一角,变得柔和了些许。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等麦冬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谈的。你们夫妻之间的事,终究得他自己拿主意。”

    三天后,傅黎安一身风尘地推开病房门时,乔晚音正靠在床上打盹。

    窗外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衬得她的皮肤近乎透明。

    她的呼吸轻浅,眉心微蹙,像是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他站在床边,望着妻子惨白的脸和眼底发青的痕迹,心里一阵揪痛,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敲了一下。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发丝,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轻轻落在床沿上。

    “妈,晚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傅黎安小声问身后母亲,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宋雅芝眼睛一酸,眼眶瞬间泛红。

    她轻轻拉了拉儿子的衣袖,示意他出去说话。

    母子俩一前一后走出病房,直到走到走廊尽头,确认病房门已关上,她才开口:“阿冬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些天可把我给急坏了。我天天守在这儿,饭都吃不下,就怕她一个想不开,孩子保不住。”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