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效大德天子?
王琛的脸上带着些许茫然,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李密说道:“义父,瓦岗寨那群人不过是一群草鸡瓦狗而已,我们过去....?”
李密握着手中的道德经,只是淡淡一笑,手中的书卷指着王琛说道:“你啊,就是不识得天数。”
牛车缓缓前行,周围的山林之间雾霭环绕。
两人缓步。
李密望着这朦胧的空夜,只是问道:“你觉着,若想要窃据这天下江山,河川社稷,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
王琛愣了一下,继而说道:“应当是贤臣良将吧。”
李密微微摇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和缓的沉默,只是说道:“不,想要占据着天下河川社稷,最重要的应当是天下大势!”
“就像是当年的陈胜,像是当年的高祖,像是当年的大乾太祖!”
“陈胜之流之所以没有能够占据天下,便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够把握的住这天下大势!所以他们失败了!”
“而高祖,便是占据了这天下之势,所以他成了!”
“四百年的大汉,延绵不绝。”
李密看着王琛不解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笑:“你啊,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人力有穷尽的时候,但天下大势却是没有穷尽的时候啊!”
“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这是一个亘古之间都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我却有一个居中的想法。”
李密沉默的说道:“天下英雄绝大多数不过是大势之下造就的强大,而大势也是一个个的英雄共同簇拥起来的。”
他看着王琛说道:“以一个十分简单的事情便可以说明这件事情了。”
“你觉着当年在秦末时候的高祖最开始的时候便是一个英雄人物吗?你觉着区区一个沛县的县令萧何,便是天生是那般的聪慧绝顶吗?”
李密轻声道:“错了。”
“是因为他们一步步的走到了那个位置,而后拿到了那些“权势”,之后的他们学会了利用权势将养自己,而后一步步的走到了天下绝顶大才得位置!”
“就好比你习武一样。”
“一个再如何厉害的天才,若是终其一生只能够在山林之间打猎,他难道能够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武将吗?”
“当然不能。”
“可是他靠着打猎的本事从军,而后靠着天下大势走上一个伍长的位置,而后利用这个位置的资源去供养自己,他便可以成为偏将。”
“历史中的舞阳侯不就是如此吗?”
“他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沛县之中一个普通的屠户而已啊,他又算是什么天下无双的武将呢?”
“后来跟随高祖皇帝一点点的走出了沛县,在一次次的战争中、生死危机之中活了下来,所以他成了舞阳侯!”
李密看着王琛说道:“你读史书的时候,不要从一开始就代入他们是多么强大的身份!从而去判断他们一开始就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他们只是活了下来而已!”
“你读的,是一卷以活下来的人为核心视角的记录。”
“不是活下来的是强大的人,而是强大的人能够活下来!”
王琛听着李密的教训,脸上带着听天书一般的茫然无措,他呆呆愣愣的,整个人的眼睛都要转圈了。
李密看着王琛这样子的神色,整个人也有些无奈。
当即开口说道:“你啊,不要总是不读书,总是去把时间拿来练武。”
“古往今来,能够封侯拜相的人,哪一个是单纯的武夫?”
王琛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一声。
谁能懂啊。
他要是能看见去书,还会学武?
李密也有些无奈,只能简单的讲道:“事实上,事情十分简单啊,瓦岗寨是第一个掀起来起义大事的,此时大势在他们,而不在其他人。”
“我们此时要做的,便是前去瓦岗。”
他淡淡一笑:“以你我父子的能力,难道还不能够在这草台班子一样的瓦岗寨之中坐居高位吗?”
“等到我们坐到了高位,这瓦岗寨到底是他大德天子、以及翟让的,还是你我父子的,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这便是“化生”
是王琛不能够理解的手段。
但他知道自己应当听自己义父的,所以便开始前行。
山林之中,雾霭笼罩着两个人,前路似乎一片坦途,但....若是高高的在天上的视角看去,此去却是茫然无路。
... ....
官渡公府邸中
陈亦舟、陈安文二人同样是在讨论如今的天下大事,但陈亦舟所说的话,却与李密截然相反。
“大父,这瓦岗寨有如此大势,恐怕是会吸引不少人啊。到时候,难道又是一个大乾太祖吗?”
陈亦舟点头却又摇头:“是也不是。”
他轻笑一声:“瓦岗寨这一团散沙,不会是太祖,只会是当年的陈胜吴广之流,甚至比之还更次之。”
比陈胜吴广更次之?
陈安文一副好奇的样子,他看着陈亦舟问道:“那这个人呢?”
他的手指放在某个名字上,脸上带着好奇的说道:“这个人我们就任由他如此寄生在瓦岗寨之上?”
“此人之心机深沉,恐怕超过了天下大多数人啊。”
看着陈安文指着李密的名字,陈亦舟脸上更是不屑的神色,他看向陈安文说道:“这个人啊,有小道,但却没有大智慧。”
他轻叹一声:“如此之人坐不上这个位置的,坐上了也不过又是一个昏庸的君主罢了。”
陈亦舟有一字一句的说道:“自古以来,哪一个开国之君不是杀出来的?”
“哪一个开国之君不是万军之中,以堂而皇之的大道走出来的?”
“始皇帝、高皇帝、光武帝、太祖皇帝,哪一个走了阴谋小道?什么狗屁的寄生之路,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皇帝哪里是阴沟里的老鼠?”
“在军事上,可以走阴谋之路,但是在政治前路上,必须堂而皇之的阳谋大道!”
陈亦舟简单的为李密做了判词:“阴诡小人,只得算一个枭雄,距离开国之君这等雄才之人,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