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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秦可卿之死 五
    皇上恨不得立刻下旨,将宁国府抄家夺爵,满门流放!

    然而,残存的理智强行压下了这股暴怒。

    他想起了太上皇。

    宁荣二府是太上皇当年极为看重的老臣之后,与义忠亲王更是牵扯甚深。如今太上皇虽已退位,但影响力犹在。如此重处宁国府,势必会惊动太上皇,引发不必要的波澜和猜忌。

    皇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他对跪在地上的刘冕道:“刘爱卿,你在此稍候片刻。”

    说完,皇上竟直接起身,也顾不上此刻时辰已晚太上皇是否歇下,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径直往太上皇所居的宫殿而去。

    太上皇宫中,丝竹之声悠扬,老人家正在欣赏歌舞以作消遣。

    听闻皇上这个时辰突然来了,他略显诧异,但还是立刻挥手让乐人舞姬全部退下。

    “父皇。”皇上进入殿内,规规矩矩地行礼。

    太上皇打量着这个深夜来访的儿子,目光复杂。

    当年退位实属情势所迫,即便这个嫡长子曾是他较为看好的继承人,如今相见,心中总难免有些微妙难言的情绪。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太上皇语气平淡地问道。

    皇上垂着眼帘,恭敬道:“父皇,儿子今日得知一事,心中实在难决,特来请教父皇的意思。”

    太上皇闻言,眉头微挑。他这个儿子自从登基后,主意大得很,很少有事需要来“请教”他。今日这是……

    “何事让你如此为难?”太上皇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地问。

    “是关乎宁国府贾家的事。”皇上斟酌着用词,“如今宁国府的当家人,是三品威烈将军贾珍。他的儿媳妇秦氏,前些时日病逝了。”

    另一边的太上皇面色不改,心中却有些茫然。贾家?一个勋贵府邸的儿媳死了?这算什么大事,也值得皇帝深夜跑来?

    皇上观察着太上皇的神色,继续道,语气加重了几分:“那贾珍……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副极其珍贵的樯木棺材,用以收敛那贾秦氏。”

    太上皇手中的茶盏盖轻轻磕在了杯沿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脸上的淡然瞬间消失,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樯木?那可是帝王、亲王级别才能使用的木材!贾珍一个三品将军,给他的五品宜人儿媳用樯木棺材?!

    沉默了足足有十几息,太上皇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极深的冷意和难以置信:“那贾珍……是疯魔了不成?”

    ――

    紫宸宫内烛影幢幢,皇上从太上皇处匆匆而归,面沉如水。

    方才太上皇一句“皇家颜面岂容轻侮,自当依制严办”犹如金玉掷地,此刻仍在他耳畔铮鸣。

    他一面称是,一面恭敬告退,甫一出殿,步伐便陡然加快,直回紫宸宫。

    不及坐定,皇上即刻命执金卫指挥使刘冕,连夜查抄宁国府。

    刘冕虽知皇上心中急切,却未料到急至如斯——他甚至不及将宦官密奏的诸事禀完,皇上便一挥手截断话头,只催他先全力处置宁国府一事,其余容后再报。

    此时天色已晚,临近宵禁,按常理即便武三等人时刻监视宁荣二府,得知宁国府被抄,也绝无可能在此刻将消息递出。

    然而世事偏有意外——萧承煊正安然坐在林家花厅之中,将此事前后因果娓娓道来,全然不顾林淡是否愿意倾听。

    林淡确实倍感意外。

    他原以为薛蟠不在京中,贾珍便无从获得那具樯木棺材,却不料他仍旧用了此等僭越之物。

    更令他不解的是:秦可卿不过是个罪臣郡马之女,贾珍何来胆量敢用帝王规格的樯木?

    他抬眼看向萧承煊,径直问出心中疑惑。

    萧承煊默然片刻,方道:“林兄或许不知,原该发配建宁府的二公主,已在途中薨了。”

    林淡闻言蹙眉,不解此事与宁国府有何干系。

    萧承煊继续解释:“若非永昌郡马当年贪功渎职,连累公主府被贬为庶人,皇上为显天家亲情,在二公主身故后很可能会对永昌郡主施恩加封公主。”

    林淡仍是不解:“即便如此,又与贾珍用樯木何干?”

    “因此贾秦氏作为永昌驸马之女,若用皇室樯木虽属违制,但皇上即便知晓,看在永昌公主的情面上,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秦氏并非公主亲生,公主岂会愿意?”

    “不过是个虚名。我以为永昌不会计较。毕竟通过贾秦氏这层关系,公主府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横竖这女子也分不到公主府的家产。”

    听着萧承煊的分析,林淡再次意识到自己仍不免以现代思维度量此间人情世故。虽然他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也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但在某些未曾涉足的领域,仍会与本地人的观念产生差异。

    即便得到如此解释,林淡仍觉得贾珍行事太过草率。莫说如今二公主一家已然获罪,即便是在原着中,仅为驸马外室所生之女就敢如此僭越,也实在是有欠思量。

    不过林淡倒也想起一事:原着中秦可卿僭越之罪始终未曾事发,除因永昌公主未获罪外,恐怕还有贾政从旁周旋之功。

    记得原着中贾珍选中樯木时,贾政曾出言提醒过一句。

    虽然贾珍未听,想来事后必是做了些遮掩功夫。如今贾政早已流放边陲,无人从旁提点,贾珍自然肆无忌惮,也难怪如此轻易就被执金卫拿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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