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天子传唤占卜大祭司都让他去。
云泽也终于看到了那个曾下令舍弃他们村落的天子。
万民朝拜的天子也不过是个身材发福,纵情酒色眼底乌青的中年人罢了。
第十年,大祭司一身病骨终究没撑住。
他死的时候,骨头被符文紧紧缠绕,弥留之际骨头一寸寸碎裂。
“云泽,你会成为新的大祭司。”
这是大祭司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云泽也正如大祭司所言,在比赛中一路战胜对手成为了祭司宫的新主人。
他太过年轻,甫一成为大祭司就有不少朝臣来巴结拉拢他。
他这一生从未见过的宝石黄金现在却成堆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曾经是他很想要的东西。
但对于现在的云泽来说,不如观星台上看的一夜星斗。
巫师开始催促云泽回去教他观星占卜之术。
云泽懒得理会他便催动插入他天窍中的银针。
半夜的时候云泽去见了巫师。
巫师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一定会来一样,在屋子里等着他,嘴角带着狞笑。
“我早说过,你逃不掉的。”
“你想做什么?”
“我要入祭司宫,我要当你的星官。”
每一任大祭司都会有一个星官。
在大祭司死后,星官会为大祭司守陵寝直至死亡。
他还这么年轻,而他已经年过半百,这分明是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与权势。
“然后呢?除了星官,你还要什么?”
巫师不知道想到什么激动的站起来,他缓缓走向云泽。
“以后,你在人前是大祭司,在人后,我才是大祭司。整个祭司宫都要听我的,否则,我就催动银针毁了你!”
“当大祭司……很好吗?”
“怎么不好?享受无尽的权势尊荣,这世上的事就没有能瞒得过大祭司的!只要我学会了大大祭司教你的东西,我就是这世间的神!”
巫师双手张开,眼神狂热,“这世间唯一的活着的神灵!”
一声嗤笑似利刃破开黑夜。
巫师回头恼怒的盯着云泽,“你在笑什么?臭小子,你想死吗?你别忘了你的……”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看到云泽抬起的手中,两指之间夹着一根发亮的银针。
“你自己都说了,这世上没有事情能瞒得过大祭司。更何况是有人在他的亲传弟子的天窍穴上动手脚。”
“你……”
巫师愤怒至极,“你……别忘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若是我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你也别想安享荣华富贵了!”
“没机会了。”
云泽笑道:“大祭司临死之前,抹去了你的命盘,你的寿命……哦,”他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空,星子一闪,“就在此刻。”
“你……”
巫师眼里还满是不可置信,人却已经气息断绝。
经大祭司之手,没有遗漏。
不过是个区区巫师的命盘罢了。
“原来这就是大巫的能力,可以随意决断人的生死。”
只可惜,这种能力不能擅用,有天道监视,会折损自身。
大祭司也不过是趁着自己快死了才动用了此术。
云泽心中从前对于天子的恨意忽然被对大祭司的疼爱之意取代。
他觉得,他也想试着代替大祭司守护他曾用性命守护的天下苍生。
云泽开始周旋于朝臣之间,他已经放弃了天子,试图在皇子之中挑选可塑之才。
结果发现兄弟之间全是勾心斗角,全是争夺。
这些发现令他厌烦。
终于,没了大祭司以命护苍生,南蛮军的铁蹄再一次踏破了国门。
天子想让公主和亲。
公主们都有生母护着,谁也不愿意嫁去南蛮。
朝堂上的人搜肠刮肚之后找出来一个多年前送离王都的公主。
她甚至没有名字。
天子把和公主的生辰八字送给了云泽,想让他推演公主是否适合去和亲。
云泽连生辰八字都没看就放在一旁。
此前从未想起过那位公主,现在想起来也不过是应为她有利用价值。
彼时云泽刚好在外击杀了一只为祸百姓的水妖。
星官见他没有对公主一事给回应,三天之后终究没忍住问他。
“大祭司,您要接回公主吗?”
云泽原本不想去,但想了想,应该给公主一个的选择,是否回去认祖归宗。
如果她不愿意,云泽想,那就在此地给她建个公主府,让她过富足的生活。
见云泽犹豫没开口,星官又道:“公主就在距离此地很近的青阳城。”
青阳城……
尘封的记忆倏的被打开,关于那个总是笑着苦中作乐的被他取名为青岁的小姑娘的记忆纷至沓来。
“去青阳。”
星官颔首,“去青阳,迎公主。”
云泽原本正在看的一本阵法书现在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青岁。
一别十年,她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用着他给她取的名字?
当初,他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
他,还能找到她吗?
即便是大祭司也没法找到一个年少时模糊的影子。
云泽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青阳。
找公主、迎公主的事自有星官去打理。
云泽则自己在城中寻找青岁。
他找到了当年那个破屋子,屋子更破了,甚至连当年躲雨的破屋都没了,只剩下断壁残垣。
但他没有找到青岁。
星官来禀找到公主那日他原本不想去,但架不住劝说还是去了。
但他没有下车辇,就露了一面便走了。
星官告诉他,公主愿意跟他们回去,她愿意和亲。
云泽淡淡“嗯”了一声。
原本即日就应该启程回王都,但他要找青岁就多留了几日。
几日之后星官催促,应该启程了。
云泽让星官先行,他暂留几日。
又是找了一天之后云泽去了他和青岁一起听雨的地方。
这一次,他远远看到里面又一道人影。
云泽心中一跳,多年未曾有过的期盼、忐忑心情充斥着他的心。
他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变成了不到十岁的孩童。
越走越近,越走越轻。
云泽像是怕惊扰了停留在花上歇息的蝴蝶。
人影在月色下逐渐清楚。
他面前坐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身穿漂亮的裙衫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又似费尽心思才绽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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