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落下,身体彻底没入光幕的刹那,意识如被撕裂。
四周不再是混沌初始地的虚无乱流,而是一片扭曲的通道。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时间也失去顺序。我的感知被拉长又压缩,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翻涌出来——开天之战的血光、紫霄阁初立时的雷劫、证道圣位那天的鼎鸣,一幕幕在眼前闪回,却分不清真假。
我知道这是秘境的规则在干扰神魂。
我闭眼,不再抵抗那些画面,转而向内。脊柱深处那处沉睡的节点开始搏动,与鸿蒙紫霄道则产生共鸣。每一次跳动都像敲响一口古钟,震荡出稳定的频率。这频率不随外界扭曲而改变,反而将散乱的道韵重新聚拢。
我在体内建立锚点。
意识渐渐清晰,现实感回归。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是碎片,不是幻影,而是完整的“我”。
就在这时,前方虚空波动。
一道人影浮现,无声无息。
它没有面孔,身形模糊,轮廓随我的气息起伏而变化。当我道则流转加快,它的形态也随之凝实,化作一尊千丈魔神虚影,周身缠绕着断裂的道痕。当我收敛气息,它又退为薄雾状,几乎融入背景。
这不是敌人,也不是生灵。
它是秘境的守则所化,因我闯入而生。只要我还在这里,它就不会消失。
第一波攻击来得毫无征兆。
精神层面的震荡波直接冲击识海,像是有无数根针同时刺入脑海。我眉心一痛,但未睁眼。这种程度的精神压迫,在洪荒争锋中早已经历多次。我以道则为墙,将外力隔绝在外。
紧接着,空间开始折叠。
我所站的位置突然塌陷,四周形成闭环迷宫,八条完全相同的通道延伸出去,每一条都通向未知的黑暗。地面浮现出古老的符纹,正缓缓旋转,封锁所有出口。
与此同时,空中浮现出影像。
是我与戮神君交手的画面。那一战发生在西北魔窟,我斩其头颅,焚其神魂。可此刻,画面中的我动作迟缓,眼神犹豫,仿佛在最后一刻心生怜悯。这并非事实,却是对我的动摇之问。
幻影要让我怀疑自己。
我没有看那些影像,也没有试图破解迷宫。我站在原地,任三重攻势同时加身。道则压制、空间封锁、精神干扰,它们彼此联动,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
但我发现了一点异常。
每当我的道则运转到极致,幻影的力量也会随之增强。它不只是被动防御,更是在吸收我的反应来完善自身。它越强,是因为我给了它变强的机会。
于是,我停了。
停止输出道则,封闭七情感知,连心跳都放缓至近乎停滞。我让自己变成一块死石,一缕尘埃,不再提供任何反馈。
迷宫的符纹开始紊乱。
幻影的动作出现卡顿,原本流畅的影像撕裂成碎片。它似乎无法判断我是否还存在。几息之后,其中三道分身因能量失衡自行溃散,化为道痕残丝飘散。
但它很快调整。
剩余的幻影融合为一体,凝聚成新的形态。
这一次,它变成了我。
紫色道袍,深邃眼眸,周身萦绕紫霄道则光晕。它甚至复制了我的站姿,右手微抬,掌心凝聚出一道符印。只是那符印颜色偏暗,紫中带黑,缺少真正的秩序之意。
它举起了斧。
一柄伪·开天斧出现在手中,斧刃由混乱的道痕拼接而成,挥动时带起混沌乱流。这一斧劈下,不只是物理攻击,更是对“身份”的审判——你是否配被称为道则掌控者?
我没有闪避。
这一斧落在我头顶,护体道则瞬间崩裂三层。肉身承受巨压,双膝微沉,脚下虚空炸裂。但我站着没动。
我任这一斧斩尽表象伪装,让最原始的道则暴露出来。
然后,我睁眼。
看清了它的本质。
它模仿紫霄道则,却不懂阴阳调和。它复制我的外形,却不解大道韵律。它只是规则的投影,是试炼的工具,而非真正的对手。
我抬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道真实的紫霄符印。
符文成型时,天地为之静默。那不是力量的爆发,而是本源的宣告。真正的道则与虚假的模仿之间,隔着万古岁月的沉淀。
我将符印轻轻按向它的眉心。
接触的瞬间,它僵住。
伪·开天斧开始崩解,从斧刃到斧柄,一节节化为灰烬。它的身体剧烈颤抖,想要后退,却被符印锁定无法脱离。紫光顺着接触点蔓延,侵入它的核心。
它发出无声的嘶吼。
不是声音,是规则层面的震荡。整个通道都在震动,道痕如蛛网般龟裂。它在挣扎,因为它知道,一旦被真正道则同化,它的存在意义就会终结。
但我没有收回手。
紫光越来越盛,最终吞没它的全身。
一声闷响,如同古钟碎裂。
幻影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消散。那些光点并未彻底消失,而是沉入虚空,成为新的道痕碎片,静静漂浮,等待下一次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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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解除。
四周迷宫崩塌,影像褪去,空间恢复流动状态。我能感觉到,前方有一条清晰的路径正在成形。那是由道痕自然排列出的方向,通向秘境更深处。
我未立刻前行。
刚才的战斗虽短,却耗神极深。我不是靠蛮力破局,而是用道则的真伪之别瓦解其根基。这种试炼,考的是对自身之道的理解,而非单纯的修为高低。
我低头看了看手掌。
指尖还在微微发麻。刚才硬接那一斧,不只是试探对方虚实,也是在验证自己的承受极限。现在我知道了,在这片秘境中,任何伪装都会被放大,任何破绽都会被攻击。
我必须保持绝对清醒。
我收束气息,将紫霄道则沉入识海深处。外表看起来,我就像一个普通的闯入者,力量微弱,脚步迟疑。这是为了避免触发下一轮防御机制。许多强者死于秘境,并非因为不够强,而是因为太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会激起系统的全力反制。
我迈步向前。
脚下的道痕随着步伐亮起,又在身后熄灭。这条路是活的,会根据行走者的状态不断调整。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计算着节奏,不让心跳过快,不让呼吸紊乱。
十步之后,前方空气开始波动。
道痕如蛇游走,重新组合,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屏障后方,隐约可见一片破碎虚空,其中有山影浮动,似有建筑遗迹沉浮其间。
那就是核心区域的入口。
我停下,取出一丝分念探出。分念无形无质,比本体更容易规避侦测。它贴着道痕边缘滑行,顺着屏障的缝隙渗入。
没有触发警报。
屏障内部的空间稳定,无即时杀机。分念继续深入,直到看见一座倒塌的高台,台上刻着半截铭文,字迹已模糊不清。
确认安全。
我准备收回分念。
就在这一刻,分念传回最后一条信息。
高台底部,有一道裂缝。裂缝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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