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苍山女真业已成了阶下囚，他们的世居之地也该立刻派兵驻防才是，告诉世人苍山已经是白山的领地。”周斌盯着完颜廷莪看了一眼，“不管是苍山女真还是完颜女真，女真总归是女真，哪怕现在是有世仇，百年以前，他们总归都是一家人。”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周将军想得长远。”夭夭点头，又笑道，“那又如何？这苍山本就是白山的余脉，明年开春之后，天气和暖，迁一批人过去安居不就行了。占了地，驻了兵，外人再敢觊觎，便是与咱们白山部为敌了。”

    数日后，白山迎来了一场初雪，天便越发冷了。

    一到冬天，山里的米粮便成了紧俏金贵的消耗品，夭夭看着碗里的精米饭渐渐变成了杂粮饭，心想那杨阿嬷必然是数着米粒下锅的；新鲜蔬菜更是越来越少，除了大白菜、冬笋、豆芽之类的常见货色，便是提前晒好的干菌菇；其他多是酱菜、咸菜，摆了一桌子，看着挺丰盛，实际上多难以入口；尤其是吃不上现摘的水果，更觉得日子难过。

    石居的食物并不短缺，每隔数日便有人来送獐狍野鹿，至于鸡鸭牛羊，也供应不乏，只是夭夭的口味比常人不同，看见了肉也不过是尝鲜，当不得饭吃；一天两顿饭，半饥半饱的很是难受。 杨嬷嬷只好哄着：“过些日子，通化将军府便会来接了；到那边就能吃得好些。”

    “那府里虽好些，只是一到冬天烧起炭火来，烟燎火气的，却不如我这石居有天然的温泉。”嘴上虽如此说，想起来通化城的蜜饯铺子，估计是五颜六色、橘绿橙黄，夭夭忍不住咂咂舌头。

    幸而前线的消息传来多是好的。

    夭夭愁眉不展地过了一段日子，被完颜廷莪讥诮了几次，她说：再过上半月一月，那冻死、饿死、病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现在能吃上饭，有地方栖身已经是很好了。夭夭越发不是滋味，噘嘴道：“我又没有挑拣吃穿。”廷莪停筷，翻了个大白眼，道：“我看你是娇生惯养，不知道人间疾苦；在我们雪山，冬日里也要进山打猎，若是打不来猎物，也要受冻挨饿。你现在这样，有人供养着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竟然还嫌不足。”

    夭夭被说得郁闷无比，忍不住又担心起前线的将士们，冬衣、药品等物资可否齐备；若是战事拖得过久，到了腊月严冬岂不是煎熬无比？登时又愁容满面，连粥也吃不下去了。杨嬷嬷叹了一口气，又要去劝。完颜廷莪实在看不下去，便拦阻道：“阿嬷，别管她，瞧她那样子，倒不像是嫌弃食物不好，天晓得是不是在想什么人。”

    夭夭无奈得很：“我的确比不上你，情郎都在身边！哪天也叫你尝一尝分隔两地的滋味。”

    “哼——”廷莪不当回事，笑道，“若是我们完颜部的女人都像你这样，整日间胡思乱想，还要不要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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