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朱标却对张红桥的劝慰置若罔闻,他的哭声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响亮、愈发凄惨起来。
他一边抽泣着,一边还不时地偷瞄一眼张红桥,观察她的反应。
当朱标看到张红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满脸惊愕的样子时,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苦肉计已经成功地打动了张红桥,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怜悯之心。
朱标抽泣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的眼眶中喷涌而出,他的身体也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着。
他一边哭,一边自责地说道:“我对不起二弟啊,我辜负了父皇对我的信任,我让高煦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这个大伯当得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此时此刻的朱标,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和自责之中,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悔恨,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而躺在地上的朱高煦,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被朱标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大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年幼的朱高煦心想:“怪不得父王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对太子大伯心存忌惮,连正面交锋都不敢,原来大伯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啊!就大伯这副不要脸的样子,不管是谁面对他,恐怕都会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吧?
要是哪一天大伯突然发疯,跑到皇爷爷面前去嚎上一嗓子,那我们全家可就惨了,估计都得被发配到凤阳老家去种地咯!”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而且还是当朝的皇太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那哭声简直是惊天动地、泣不成声!
这场景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就连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清官道同,看到这一幕时,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
尽管今晚发生的命案与眼前这位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道同实在不忍心对他过多责备。
眼看着朱标哭得如此伤心,道同心中的不忍愈发强烈。
他终于下定决心,迈开大步,快步上前,径直走到朱标的面前。
道同停下脚步,凝视着朱标那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心中一阵酸楚。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轻轻地递到了朱标的面前。
道同柔声说道:“殿下,您终日忙于处理繁重的政务,偶尔出现一些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他顿了顿,继续安慰道:“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受到了一些奸邪小人的蒙蔽,并非您的本意。殿下千万不要过于苛责自己,以免伤了身体。”
朱标听到道同的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终于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茫地落在了道同的身上。
朱标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接过了道同递过来的手绢,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的布料,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然后慢慢地将它展开。
朱标用手绢轻轻地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泪痕,那泪痕早已干涸,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淡淡的痕迹。
他一边擦拭,一边微微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道同,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期待。
“道爱卿,难道你也觉得这件事的责任不在本宫的身上吗?”朱标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似乎还带着些许哽咽。
道同看着眼前的太子朱标,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悯之情。只见朱标的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肿得像两个大灯泡一样,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也被泪水染得有些模糊。
道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网开一面,回答道:“老臣觉得今夜之事,皆因陈忠这样的奸邪小人假传圣命而起,与太子殿下无关。”
听到道同的回答,朱标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笑容虽然很淡,但却透露出他内心的喜悦和满足。
其实,朱标之所以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丢人的行为,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感到委屈或者无助。相反,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朱标深知道同的身份和地位,他不仅是应天府尹,还是名满天下的清流。
有道同为自己背书,朱标就可以将今晚的事对自己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甚至还能借此机会为自己营造一个老实憨厚、备受欺凌的可怜人设。
这样一来,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民间百姓的眼中,朱标都能获得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而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有些人仿佛与生俱来就具备政治天赋,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为政治而生的。
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要想在政治领域崭露头角,就只能依靠进入官场后,通过后天的耳濡目染来逐渐培养自己的政治素养。
朱标自从被册封为吴王世子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将成为朱元璋二十多年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尽管岁月如梭,但他的储君之位却始终坚如磐石,稳如泰山。
无论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是民间的黎民百姓,甚至没有一个人对这位东宫之主有丝毫的非议。
毫无疑问,朱标身上的政治嗅觉是与生俱来的,这使得他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无可争议的太子第一人选。
只要他还健在,这个位置就永远属于他。
此时此刻,中官马云正心怀忐忑,他深知自己在朱标面前的地位和分量,因此急于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以博取太子的欢心。
于是,他踱步上前,伸出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过太子手中那张已经脏兮兮的手绢。
“太子爷,这张手绢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奴婢帮您扔了吧。”马云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谄媚。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就被朱标猛地一把推开。
只见到朱标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手绢折叠得整整齐齐,然后轻轻地将它放入怀中,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