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折射着七彩光芒的母神墓碑,在天地间所有人的目光中,倾倒在地,然后爆碎开来,溅出无数碎渣。
这一刻天地仿佛寂静了。
所有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们猝不及防。
多少岁月以来,这座墓碑已经成为世人对母神留在这世间的唯一思念,母神什么也没留下,除了这座墓碑。
见墓碑,如见母神。
没有人敢在母神墓碑前表露任何的亵渎之意,甚至一丝邪念都是不敢孕育,对其唯有敬意。
那是世间最为神圣而至高无上的象征。
然而,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如今竟是碎了。
林燮,竟是推倒了母神墓碑!
...
元界。
平顶山。
山坑里,是一片剧毒海洋。
腥稠的毒池时而发紫,时而发红,其内像是有成千上万的恶心异兽,相互厮杀、呼啸,引得暗流涌动。
元灭天为完成最后的进化,炼就神之躯,已是在其中浸泡了三年。
可三年过去,丝毫没发现半神之躯有任何要进化的征兆,让他逐渐失去了耐心。
甚至让他怀疑起了此法的真实性。
三年过去,别说进化了,就连一点肉身要发生变化的迹象都没有。
很显然,此法并不能炼就半神之躯。
就算呆再久也没用。
元灭天盘坐于剧毒海洋中,不悦地睁开双目,他心中疑惑重重。
“为什么?”
“孤知晓之法,不应有误才对。”
“孤当年卜算天机,修罗神炼成神之躯之法,应该就是身炼万毒没错。”
“可为何现在...”
苦是吃了,可一点甜头也没尝到。
元灭天眉头紧锁,心中疑虑:“难道孤还漏了什么?”
而就在元灭天久久苦想而不得其解时,他忽然一怔,像是自发地感知到了某种大事的发生。
像到了他这种层次,世间之事早已与他的心念衔接在一起,一些异事的发生,便会触动他的心弦。
而此时一股极度强烈的不安突然窜进他的心弦,显然,这件事是他极其不利的。
元灭天当即掐指一算,然后当他洞穿重重虚空,遥远地望见所发生之事时,面色猛地惊变。
“什么?!”
“母神墓碑被人毁了?!”
元灭天为之震惊,那之中甚至表露出一股饱含怒意的失算。
这令他同样是猝不及防。
他所料未及,这世间竟是有人胆敢摧毁母神墓碑?!
然而他的惊怒并不是因为有人对母神这般亵渎,而是他有着另外不能任人推倒母神墓碑的原因。
显然,他不愿意见到母神墓碑被推倒,同时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敢推倒母神墓碑。
这在他看来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关注,可眼下,竟真有人这么做了!
是谁?!
然后,元灭天便是洞穿虚空,望见了推倒母神墓碑的那人。
“是那小子?!”元灭天瞳孔一缩。
赫然是林燮!
“该死的!他为何这么做?!”
他万万没想到,放这小子跑去冥界,他竟会毁了母神墓碑!
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向来闲情逸致的元灭天,竟会表露出如此失态与惊色。
元灭天咬了咬牙,面庞抽搐,虽然林燮给他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但偏偏他还不能对其坐视不管,见死不救。
这是让他最恼火的。
因为林燮已是所剩的最后一个林族之人,需要用他来打开母神的传承。
旋即元灭天也不再继续耽搁在万毒之池里浪费时间,眼下既然已经知道此法无法为他炼就神之躯,就算浸泡再久也是毫无意义,遂身形便是自其中消失而去。
留下一潭万毒池水...
...
西南大陆。
林燮推倒母神墓碑令所有人猝不及防,面庞涌现浓郁至极的惊骇。
虚空中诸族的众位圣者同是为之骇目结舌,进而面庞失措而狂怒。
“他,他怎敢?!”
“这小子怎敢毁坏母神墓碑?!”
六位圣者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咆哮之声,震动虚空。
他们如今虽高居圣者之位,是这世间如同伟岸般的存在,如这般存在,世间不过百人,可即便如此,在面对“母神”这个名字时,他们都是不敢有丝毫的藐视之意。
他们同样无比尊崇而敬畏着母神,那像是一种流淌在血脉里,源自于远古七神的臣子之心。
在“母神”这个名字面前,他们甚至更愿意把自己当作一个孩子似的。
母神在整个九山八海乃至诸族圣者心目中之所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不仅是因为万古来首屈一指,以一敌七,力挑远古七神,令远古七神都臣服于其麾下的万古第一实力,更是因为源于母神本身灵魂的伟大。
外空邪族的降临,令元气世界动荡了整整一个纪元,长达一个纪元的岁月里,元气世界支离破碎,劫难四起,生灵流离,不乏圣者陨落,是母神的现世,整合了远古七神,令元气世界团结一致,将邪族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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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邪神复辟,卷土重来时,又是母神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燃烧元神,与邪神同归于尽,才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万世太平。
因此在这样伟大的存在面前,纵使是他们这些诸族圣者,也是由衷的屈膝而卑微,发自内心的尊崇,不容许任何亵渎母神,对元气世界无数生灵来说,亦是如此。
历史长流中,除了母神外,没有任何一个存在能像这样得到世间万族无数生灵,世世代代而永世难忘的尊崇。
每日都会有生灵去母神的墓碑前献花,在母神的祭年里,更是举世止戈,万族悼念。
祂的墓碑是这世间生灵对其的唯一留恋。
任何生灵,在母神墓碑前,别说嬉笑了,就是一个不小心的喷嚏,都不敢打出。
然而眼下,竟有人推倒了母神墓碑!
难以想象,这是对母神何等的不敬与亵渎!
这是何等的霍霍滔天之罪!
诸圣震怒。
伴随母神墓碑的推倒,地底也是有一股七彩斑斓的气息哗啦啦的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俨然那是母神当年留下,用于镇压冥界出入口的气息。
现在,这股气息泄露了!
这可是母神唯一残留在世间的气息啊!
西南大陆草原天地,诸族天骄也是骇然惊恐的望向那道将母神墓碑推倒的长发人影。
“疯了...”
“这小子是真的疯了!”
诸多天骄颤声嘶喊,身脚颤颤巍巍的向后倒退数步。
“林燮哥哥?!”仙儿绝美容颜也是浮现着满满的震惊。
“怎么会?!”元盈盈面容惊颤。
显然她们断断怎么也无法想到,林燮跟随她们从冥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摧毁母神墓碑!
这可是足够令整个元气世界都为之人神共愤的大罪啊!
远比他之前犯下的任何一条罪孽还要深重而不可饶恕。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们绝望得想要泣声。
而也就是在诸族圣者与天骄为之失措的时候,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伟力风暴,宛如炸开一切般的,含带着极盛暴怒的,自这片草原天地爆发开来。
轰!
霎时间整个西南大陆的天穹似都因这股气息的爆发而变色,天地黯淡无光,恐怖的伟力风暴于呼啸中撕裂草原大地,卷起无数巨石,漫天狂呼。
一道道目光骇然的投射而去,赫然,那是守墓圣者!
但见守墓圣者如树皮般干枯的苍老面庞,此刻暴怒得竟是迸溅出阴暗雷霆,青筋若虬龙般于面目狰狞地抽搐着,往日一双总是垂下的双目此刻睁得如鹅卵大,只见眼白,其内血丝跳动。
伟力风暴自他体内暴戾地呼啸而出,将一身灰袍吹得猎猎作响,那于他衣裳上堆积了似有万年的厚厚一层尘土,都是于这一刻尽数的吹开。
他如雕塑般伫立在此长达万年之久,已经万年没有动过了,谁能想到,让他这一动的,竟是因为有人推倒了母神墓碑!
轰隆隆!
要么万年不动,要么一动,就动辄如神雷。
欲要将草原天地掀翻的伟力风暴同是朝诸族天骄撕搅而去,那股爆发的力量根本是无差别的,显然守墓圣者怒得是失去理智,已经不管诸族天骄的死活,恐怖的伟力风暴随时要将诸族天骄绞为肉沫。
就连远在虚空中的众位圣者都因守墓圣者倾天喷薄的这股气息而战战兢兢,又何况诸族天骄。
众位圣者当即袖袍一挥,将各家小辈转移至虚空,纳入袖中,同时挟带他们窜逃式的暴退,生怕卷入守墓圣者的怒火中。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守墓圣者可不是什么善类,别看他为母神守墓了万年,但他性本恶。
当年母神点化了一颗菩提子,共有阴阳两瓣,阳瓣即是仙罗圣者,阴瓣则是这位守墓圣者,他吸收了菩提子中的阴暗面,生而性情怪癖乖张,冥顽不灵。
如果把仙罗圣者比作生来深明大义的圣贤君子,那守墓圣者就是自幼不服从教化的市井地痞,早年惹过不少是非,未曾走过正道。
是母神的死令他的性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从那一天起变得沉默寡言,余生只有一件事,就是在这西南之地为母神守墓,一守便是万年,万年来除了守墓外什么也没做过。
可以说母神的墓就是他在这世间的唯一寄托。
然而眼下有人将母神的墓毁了,可以想象这位将母神视作天的人物,会发疯到什么程度。
他们吓得唯有避而远之。
整个西南大陆天地变色,崩毁的法则之力甚至波及至天穹外的虚空。
伟力风暴宛如在天穹卷起一个如同浩劫般的暴风眼,令日月无光。
“竖子!”
“你...!”
“你怎敢?!”
守墓圣者憎人面目无比激动的咆哮向林燮,手中的拐杖似都要被他抓烂了,原本毫无血色的苍老面孔都是变得气血沸腾,一双翻白如鹅卵的眼球充斥着滔天怒意,血丝不断地蔓延,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
然而面对守墓圣者发了疯般的怒意,林燮却是一脸不知所谓的冲他邪笑了笑,俨然一副没有丝毫悔过之意的样子,仿佛还为自己所做之事洋洋自得。
见到林燮这副样子,守墓圣者更是气得发狂,嘴角甚至都要溢出血来,下一刻,他枯瘦手掌猛然抓起,天地的伟力风暴自那一刻盛到极致。
“老夫必叫你万劫不复!”
如同浩劫般的暴风眼直接是对林燮倾天盖去,他就如暴风眼中的一粒尘埃,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顷刻间就要被绞杀。
但这时天地一道赤诚的声音响起。
“师叔!还请手下留情!”
伴随这道声音响起的,还有千变万化的元素潮汐,自林燮上空冲刷而出,蕴含莫测伟力与法则,为林燮挡下了倾天直落的暴风眼。
旋即一道身影自已经混乱成一片的天地中央浮现而出,他白发飞舞,红裳飘扬。
正是元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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