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星芽衣襟里的小蜈蚣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呼唤,突然探出头,朝着洞外方向发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吱吱”声。这声回应刚落下,洞外的嘶鸣立刻变了调,从之前的暴怒变成了带着安抚的轻颤,紧接着,岩壁传来规律的“嗒嗒”声——是蜈蚣王用触角轻轻敲击岩壁的节奏,一下轻,两下重,再一下轻,像在和洞内的幼体进行一场隐秘的对话。星芽突然明白,这对母子之间有着独属于它们的“震动密码”,而自己和小石头人,此刻成了这场跨壁对话的“活载体”,被这群幼体牢牢“绑定”在了生死之间。
    更棘手的是,越来越多的小蜈蚣开始在两人身上“安家落户”。星芽的袖口、领口甚至发间都藏着小小的身影,有的还在她的手臂上慢悠悠爬动,留下一道道亮晶晶的黏液痕迹,在皮肤上凉丝丝地黏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温热而微弱的呼吸,带着新生生命特有的纯粹气息,拂过皮肤时像羽毛轻扫。小石头人的情况更糟,他的石锤上已经爬了近二十只小蜈蚣,石锤的阴影里全是蠕动的莹白身影,连他握锤的手指缝里都挤着两只,嫩白的足尖还在他的石指上轻轻滑动。两人像两座被莹白藤蔓缠满的石塑,僵在狭窄的石缝里,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分毫。
    星芽的目光悄悄移向穹顶,那道泛着温润金光的地心入口就在头顶,距离石缝顶端不过两丈远。裂缝边缘的石壁上刻着螺旋状的古老纹路,和长老地图上的地心标记完全吻合,金色的能量气息正从裂缝中源源不断地渗出,带着远古能量特有的温润暖意,裹得人心里发沉。可她不敢动,哪怕只是稍微抬一下手臂,爬在身上的小蜈蚣就可能受惊乱窜,而洞外的蜈蚣王一旦感应到幼体的恐慌,必然会冲破所有顾忌,不顾一切地撞开岩壁冲进来。
    就在这时,趴在她肩膀上的一只小蜈蚣突然脚下一滑,直直朝着石缝下方的水洼坠去。星芽的瞳孔骤缩,几乎是凭着本能,指节微曲,用指腹轻轻托住了它下坠的身体。小蜈蚣落在她的指尖上,愣了两秒,然后用细小的触角在她的指甲盖上轻轻点了两下,嫩白的螯刺还碰了碰她的指尖,像是在表达感谢。这个细微的动作刚做完,洞外的震动突然变得柔和起来,蜈蚣王的嘶鸣也变成了悠长的低吟,不再带着之前的敌意,反而透着几分放松。
    星芽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她缓缓抬起指尖,让那只小蜈蚣顺着自己的手臂爬回肩膀,然后飞快地朝小石头人递了个眼色,下巴微抬,示意他看穹顶的裂缝。小石头人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当看到那道泛着金光的裂缝时,石眼瞬间亮了起来,握着石锤的手悄悄紧了紧。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决心——哪怕身上爬满了幼体,哪怕洞外守着巨型蜈蚣王,也要想办法抵达地心入口,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而洞外的蜈蚣王,还在不知疲倦地用触角敲击着岩壁,用独特的节奏呼唤着后代,丝毫没察觉到,这两个被幼体“绑架”的“入侵者”,正借着这份特殊的“庇护”,酝酿着一场孤注一掷的冒险。
    星芽的念头刚在心底成型,身旁的小石头人突然发出一声石质关节摩擦的“咔嗒”轻响——这声音在死寂的石缝里格外刺耳。他已经维持半蹲姿势僵了近一炷香,石身的冰凉本是幼体天然的凉席,此刻却成了煎熬:一只小蜈蚣钻进了他肘部的关节缝隙,嫩白的足尖带着黏液反复蹭着他石缝里嵌着的细沙,那痒意刁钻得像针似的,扎进他从未有过知觉的石质神经里。更糟的是,肩膀上“叠罗汉”的小蜈蚣不知何时排泄了,透明的体液顺着石身往下流,黏着细沙糊在颈间,凉痒交织的感觉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爬,让他浑身石质肌理都绷得发紧。
    小石头人皱着石质的眉头,眼珠死死钉在前方岩壁的一道裂纹上,试图用意念将那钻心的痒意压下去。可那只钻关节的小蜈蚣像是嫌他不动弹,竟用嫩白的螯刺轻轻扎了他一下——虽未戳破石身,却像把火星丢进了油锅,痒意瞬间翻了倍,顺着关节缝往四肢百骸蔓延。他的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石质闷哼,握着石锤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肩膀更是不受控制地往痒处转了半寸——就这半寸的偏移,足以引爆灭顶之灾。
    “噗”的一声闷响,像熟透的沙棘果被踩烂。小石头人肩膀最外层叠着的三只小蜈蚣来不及蜷身,就被他转动的石肩碾成了一滩淡绿色的肉泥,带着细碎足尖的残渣黏在石身表面,连石缝里都嵌进了几缕莹白的甲壳碎片。临死前的剧痛让它们爆发出一串尖锐的“嘶嘶”声,那声音虽细微,却像钢针般划破了石窟的死寂,在石缝里反复回响。
    空气瞬间凝结成冰。星芽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掌心的细叶藤疯狂蜷缩成球,藤尖的绿意彻底熄灭,只留冰冷的触感贴在掌心。她刚要张嘴嘶吼着提醒“快跑”,洞外立刻炸响一声震彻天地的暴怒嘶鸣——那声音里满是丧子的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威胁都要凄厉。紧接着是“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整座沙丘都在坍塌,洞穴岩壁剧烈抖动起来,钟乳石上的水珠成串砸落,石缝顶端的碎石像暴雨般倾泻而下,砸在两人背上发出“噼啪”的痛响,星芽的发间都嵌进了几粒尖锐的石屑。
    “跑!往裂缝跑!快,不然就来不及了!”星芽的吼声被岩壁的震动撕得支离破碎,她一把扣住小石头人的手腕——他的石手还僵在半空,指缝里还沾着绿色的肉泥——拽着他就往石缝深处冲。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