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被混沌气流包裹的人影，在苏墨的手中剧烈地扭曲，挣扎。
其身上的浩瀚气息，此刻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苏墨！”
人影发出惊怒至极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混沌本源的震颤。
“你不能杀我！”
“老子可是混沌之主！身在混沌，不入五行，不属第六宇宙，更不属于你的第七宇宙！”
混沌之主试图用自己超然的地位来震慑苏墨。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是凌驾于无数宇宙之上的特权。
在这里，他就是规则。
但苏墨只是冷漠地看着他，那只扼住他真身的大手，没有丝毫松动。
“是么？”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周围的混沌气流瞬间凝固。
一股无法形容的杀意，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纯粹，都要恐怖，从苏墨体内弥漫开来。
这股杀意并非针对谁。
它只是存在着，就让混沌界的法则开始哀鸣，开始退避。
仿佛在它面前，一切规则，一切秩序，都是笑话。
那混沌之主剧烈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纯粹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终结”。
一种可以抹去一切概念，包括不入五行，不属宇宙这些概念本身的力量。
自己引以为傲的超然地位，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难不成，你……”
混沌之主想到了一个只存在于最古老传说中的可能。
一个足以让任何自诩不朽的存在都为之颤栗的禁忌。
他的整个真身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这家伙，是个疯子！
一个真正无法无天，敢于践踏一切的疯子！
他真的会动手！
他真的会无视一切铁律，将自己彻底抹杀！
天道终结者，连天道也不能庇护自己！
“我……”
“我认输了！”
前一秒还高高在上，试图用身份压人的混沌之主，这一刻，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求饶了。
没有丝毫犹豫。
那高傲了无数纪元的头颅，在此刻低了下来，看向苏墨的视线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
面子？尊严？
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苏墨看着他，脸上的讥讽没有半分减少。
“想活？”
那话语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戏谑的残忍。
“可以。”
混沌之主心中刚刚燃起一丝希望。
“现在，跪下。”
苏墨的声音陡然转冷。
“求着我女儿原谅你。”
轰！
混沌之主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亿万道混沌神雷同时劈中。
跪下？
还要去求一个女人的原谅？
这是何等的羞辱！
他可是混沌之主！
是这片无垠混沌的唯一主宰！是无数纪元更迭的见证者！
让他去给一个连大道巅峰，连祭道都不是的小辈下跪？
“你……你过分了！”
混沌之主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屈辱而扭曲。
“士可杀不可辱！”
“我好歹也是一界之主，凭什么！”
他咆哮着，试图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苏安柔站在一旁，从始至终，心神都处于巨大的震撼之中。
她看着那个之前还不可一世，言出法随的混沌主宰，在自己父亲手中，从叫嚣，到恐惧，再到现在的无能狂怒。
这一切的转变，快得让她几乎无法反应。
而现在，父亲竟然要这个存在，跪下求自己原谅？
苏安柔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苏墨没有理会混沌之主的咆哮，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你可以不跪。”
那只扼住他真身的大手，五指微微收拢。
咔嚓！
混沌之主的真身之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丝丝缕缕的本源之气从中逸散出来。
剧烈的痛苦，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苏墨的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要么跪，要么死。
没有第三个选择。
实力的绝对压制，让混沌之主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咆哮，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气得浑身发抖，真身之上的裂痕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变得更多。
但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他再说一个“不”字，那只手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彻底捏爆。
形神俱灭。
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说句实话，能跟混沌之主废话这么多，已经是苏墨看在女儿在场的份上，给出的最大让步。
换了别人，在他叫嚣的第一时间，早就一巴掌抽死了。
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讨价还价。
混沌主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自己为什么要嘴那么欠？
为什么要闲得没事，去招惹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杀神？
沉睡了那么久，醒来就想找点乐子，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结果，踢到了一块足以撞碎整个混沌海的铁板。
不，这不是铁板。
这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混沌之主看着苏墨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从头到尾都处于呆滞状态的少女。
屈辱。
无尽的屈辱感，像是混沌之海的潮水，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淹没。
可是，死亡的恐惧，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他不想死。
他还没有活够。
他还没有看够宇宙的生灭，纪元的轮回。
尊严和生命，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混沌之主身上的气息，一点点地从狂暴变得死寂。
他放弃了抵抗。
那道被混沌气流包裹的模糊人影，在苏墨的掌控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朝着苏安柔的方向，弯下了那高傲了无数岁月的膝盖。
每弯曲一分，他身上的气息就黯淡一分。
那是他的道心，在寸寸崩裂。
苏安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娇躯紧绷。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一个伟大存在屈辱的见证者与核心。
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苏墨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扑通。
一声轻响，在这片死寂的混沌界中，却清晰得宛若惊雷。
混沌之主，跪下了。
双膝触及虚空，对着苏安柔的方向，低下了他那曾经俯瞰万古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