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箭羽齐发。

    箭和雪一起落下。

    望着晴朗的天空，南宫流云突然觉得就这么死掉也好……

    风在耳边轻轻吹过，带着寒意，雪花慢慢飘落下来，打着转。

    就在箭到了最高空时，他的左手尾指尖儿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丝金缕线，是苏落凝为他绣的荷包。

    摸到上面的麒麟图案，南宫流云萌生了求生的想法。

    “倩影风中舞”

    他忍痛拔掉长枪，将尾指放入口中，吹响了与马通灵的哨声。

    原本在原地吃雪的赤马，立刻嘶鸣着跑向南宫流云。

    余光瞥到它，南宫流云聚起力气，朝着赤马跑去。

    到了近前，赤马先是跪下去一条前腿，等南宫流云滑来时，才完全地侧卧下去。

    就像护小马崽一般，将南宫流云完全护在身躯之下。

    箭悉数射在马背之上，它竟一声不吭。

    箭停后，南宫流云从马肚下钻了出来。

    在北漠军反应过来之前，他朝着雪地深处跑去。

    他要活着，必须活着，还没给十三骑报仇，还没和苏落凝道别。

    阿凝那么善良一个人，如果知道他死在北漠，一定伤心死了，他不想她伤心。

    见他还活着，也先一惊，接着下令道：“继续放箭。”

    好在前方有个小斜坡，南宫流云顺着滑了下去，箭射在坡上，溅下来好多硬土块。

    南宫流云握着荷包，嘴上大口喘着气。

    “阿凝……”

    在北漠军赶到斜坡之前，南宫罗开亲自带着大军杀到，与虎师和鹰师厮杀在一处。

    “找到少将军！”

    一伙人立刻往雪地内赶。

    听到不一样的声音，南宫流云探出脑袋：“阿爹——”

    “少将军！”

    南宫罗开瞅向儿子，杀掉三人后，急驾马奔来，“云儿，云儿……”

    “爹！”南宫流云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狠狠地投入父亲的怀抱中。

    “爹，十三骑……”

    南宫流云悲痛的不能自已。

    南宫罗开摸向儿子的头，“没事，阿爹在，随我杀回去。”

    有了援军，原本困倦的南宫流云立刻精神起来，他坐在父亲身后和其同乘一骑。

    南宫罗开使着长枪，一枪挑飞一个。

    商羽军士气高涨，北漠军被击溃散。

    看到也先，南宫流云道：“爹，有弓箭吗？”

    离得近的将军扔给南宫流云一个，“少将军，接住！”

    南宫流云接过箭和弓，瞄准了达来的轮车。

    箭射在中间，卡住了轮子。

    原本推着离开的护卫感到奇怪，他低头去看。

    “阿叔，再来一支箭。”

    周将军又扔给他一支，“哈哈哈，看我的。”他也拉开弓，搭上一箭。

    “咻”一声，箭发射出去。

    正好射中护卫也先的一个北漠军，他立刻倒了下去。

    也先一惊，赶忙下了车跑。

    由于双脚不利索，说是跑不如说是爬。

    南宫流云手上那箭，迟迟没有发射出去。

    他在心里默想道：“乌兰娜、虞梓、妊楷、邝绍勇、苍兴怀，还有古玛和坚措，我给你们报仇了。”

    尾音落地，箭也射向达来。

    “啊！”达来发出一声惨叫。

    这时，南宫罗开已驾马到了附近，南宫流云立跳了下去，小跑几步便到了达来身前。

    “达来，我又回来了。”南宫流云顿住脚步：“你说这次，谁死？”

    南宫流云拉开空弓，达来惊恐地瞅向四周，他希望有人来救自己。

    但此刻的北漠大将都在和商羽军决斗，暂时顾不上他。

    见无人可来帮忙，达来立刻求饶道：“你放我一命，我让大可汗停止骚扰边境。”

    南宫流云微微侧头，“是吗？”

    虽然弓上无箭，但达来仍然感到胆寒，仍然觉得这个空弓能杀死自己。

    事实证明，他想的不错。

    南宫流云拉弓的手用上了内力，弓弦弹开的瞬间，内力就如利箭般，划破了达来咽喉。

    一道血痕在脖子上显现。

    他瞪大双眼，彻底死去。

    杀了达来后，南宫流云准备去找父亲，却不知怎的，脱力般昏了过去。

    “云儿！”

    ……

    后有诗人作诗曰：

    少年英雄全气概，

    空弓一怒杀达来。

    雪落人间共白头，

    回眸遥望无人在。

    ——《少年意气》

    北格尔地雪茫茫，

    万千箭羽数难量。

    阵前少年无路走？

    杀的敌坟高二丈。

    ——《面具少年孤身战北格尔雪地》

    后词人有感而发：

    濒死仰天看剑，梦回长安。十里楼阁玉书台。莺歌燕舞，起起伏伏。

    多少年浑浑噩噩。今到了，羽冠戴雪，尸骨无处还。

    ——《怨黄沙·北漠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