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洛斯滕的风,吹过两个春秋。
曾经笼罩在教堂上空的浓重悲伤,已随时间沉淀为心底的印记。黑色帷幔早已收起,白鸽重新盘旋在尖顶,只是每当有人路过奕的墓碑,脚步总会不自觉放轻,献上的白色花朵,常年未曾断过。
这两年里,世界在平静中稳步向前。黎褪去了葬礼上的青涩,十八岁的他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继承了奕的意志,也接过了守护世界的重任,与春川寻组成的搭档,在一次次崩坏事件中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与实力,“天命最强组合”的名号,在女武神部队中无人不晓。和奕不一样的是,似乎是因为体内盖提亚的原因,他的万花筒写轮眼似乎没有限制,不像当初奕刚觉醒一般有副作用,也永远不会失去光明。
璃也褪去了往日的脆弱。她不再是那个需要紧紧攥着怀表才能抑制泪水的小女孩,如今的她也跟着克莱因在逆熵进修,毫无疑问她完美继承了梅比乌斯的才能,也是逆熵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但她厉害的不仅仅是她的智力,还有那源于奕血脉中的力量——写轮眼,在奕葬礼的第二天,璃直接觉醒了写轮眼,还直接就是三勾玉,这也注定了她的战斗能力不会差,更何况梅比乌斯当初给她留的武器——天之锁时刻陪伴在她的身边。
七月的极东,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狭窄的小巷里,阳光被两侧的高楼切割成碎片,落在地面的积水上,泛着晃眼的光。春川寻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他的脚步很轻,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被巷口便利店的促销广播盖过——这是他执行任务的间隙,本想找个地方歇口气,却又被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崩坏能气息勾住了脚步。
“忙啊……”春川寻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的独白消散在风里,“两年了,就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
他不是在抱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崩坏的频率比奕在世时更高了,像是某种潜藏在世界深处的力量,在失去制衡后开始躁动。崩坏兽与死士如同雨后的蛆虫,从城市的裂缝、废弃的工厂、甚至是居民楼的地下室里钻出来,毫无征兆地袭击普通人。有时是清晨的菜市场,有时是深夜的地铁站,那些尖叫与血泊,成了春川寻和黎无法停下脚步的理由。
“说到底,还是我们不够强。”春川寻的指尖轻轻划过作战服内侧的圣痕印记,那是一块淡金色的纹路,像藤蔓般缠绕在肋骨处,“要是能再快一点,再强一点,或许就能少些人……”
话音未落,巷尾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脆响。春川寻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脚步加快,朝着巷深处走去。
巷尾的废弃仓库门口,几个穿着破烂斗篷的死士正围着一对蜷缩在墙角的母子。女人抱着孩子,身体抖得像筛糠,孩子的哭声被死死捂住,只漏出细碎的呜咽。死士的指甲泛着青黑色的光,其中一个已经抬起手,尖锐的指甲眼看就要刺穿女人的肩膀。
春川寻停下脚步,兜帽下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死士——是最低阶的突进型死士,数量不多,却足够对普通人造成致命伤害。他没有立刻冲上去,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向那些死士。淡金色的圣痕光芒从他的手腕蔓延开,像水流般缠绕上手臂,在空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死士们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动作一顿,猛地转过身,青黑色的眼睛死死盯住春川寻,发出嘶哑的嘶吼。它们挥舞着爪子,朝着春川寻扑来,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
春川寻却只是站在原地,指尖轻轻一握。
圣痕的光芒骤然收紧!那些扑到半空中的死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身体开始扭曲、收缩,青黑色的崩坏能从它们的身体里被逼出,与圣痕的金光交织在一起,逐渐凝聚成一颗核桃大小的、泛着浑浊光芒的珠子。死士的躯体在光芒中消融,最终只剩下那颗珠子,悬浮在春川寻的掌心。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激烈的碰撞,安静得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压抑的喘息。
春川寻抬手,那颗珠子便顺着他的指尖,滑进了他的口中。没有咀嚼的动作,珠子入口即化,一股腥甜中带着腐臭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像是把一块泡过污水的臭抹布直接吞进了喉咙。他忍不住皱紧眉头,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压下涌上喉头的恶心感。
这样的事,他已经做了无数次。
想当初 第一次吞噬崩坏能量珠时,他在巷子里吐了半个钟头,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但奕曾经告诉他,他这个特别的圣痕力量需要崩坏兽来滋养,只有不断吸收这些“污秽”,才能变得更强。于是春川寻便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地吞下这些令人作呕的能量珠,直到味蕾麻木,直到身体习惯了这种“腐臭”的滋养。
他抬起手,对着那对母子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声音因为刚吞过能量珠而有些沙哑:“没事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往人多的地方走,不要回头。”
女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眼前这个戴着兜帽的年轻人救了自己,连忙抱着孩子磕头道谢。春川寻没再多说,转身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
与此同时,天命总部的传送室内,丽塔正优雅地整理着黑色礼服的袖口。丝绸质地的礼服贴合着她的身形,裙摆处绣着暗金色的蔷薇花纹,即使是执行任务,她也保持着一贯的精致。奥托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她面前,紫眸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丽塔,这次的任务,你主要负责辅助德莉莎。”奥托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从容,“极东长野县的废弃城区里,出现了一座‘会动的鬼屋’——根据当地居民的报告,那栋房子不仅会在夜间移动,还会吞噬靠近它的生物,监测数据显示,它的核心散发着强烈的崩坏能波动,应该是被崩坏能彻底侵蚀,转化成了特殊形态的崩坏兽。”
丽塔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却不失沉稳:“主教大人放心,丽塔会协助德莉莎大人,查明这座崩坏兽房屋的成因,并清除隐患。”
“很好。”奥托的投影顿了顿,补充道,“顺便如果可以……多观察一下圣芙蕾雅学院的情况……”
丽塔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是,丽塔明白。”
全息投影消失后,传送室的门被推开,德莉莎抱着一本厚厚的《犹大的誓约维护手册》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害怕:“爷爷怎么把麻烦的任务推给我。什么‘会动的鬼屋’,听着就像恐怖片里的情节。”要知道,德莉莎是怕鬼的。
她比两年前可谓是一点没长,依旧顶着那张娃娃脸,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作为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的威严。
丽塔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德莉莎手里的手册,笑着说:“德莉莎大人不必担心,有丽塔在,会保护好你的。”虽然丽塔看上去是个挺正经的女仆的,但私底下其实是个萝莉控。
“喂!明明我才是s级好吧!”德莉莎不满的叉着腰说道。
“您说得对,德莉莎大人。”丽塔先摸了摸德莉莎的脑袋,她不由感叹生气的德莉莎大人也别有一番风味啊,随后抬手打开传送装置,淡蓝色的光芒笼罩了两人,“那么,我们出发吧。”传送的光芒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传送室内。
而此时的极东,春川寻已经找到了黎。黎正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带着副墨镜晒着太阳,看到春川寻走来,他摘下眼镜,抬起头,目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像吃了屎一样。”此时的黎还不知道春川寻这圣痕力量的副作用。
春川寻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猛灌了几口,才压下嘴里的异味:“没事……刚才吃了一碗臭豆腐……别有一番风味……”春川寻也没有告诉黎自己圣痕的事情,不想让其担心。
“你居然还吃那玩意?”黎疑惑道。
“尝试尝试嘛……”春川寻摇摇头,看向远处繁华的街道,阳光洒在行人身上,一派平和的景象,“主教刚才联系我了,德莉莎和丽塔去了长野县,我们得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然后赶过去支援。”
“s级女武神犹大不是在那边吗?还需要我们去吗?”黎十分恶劣得说道。
“……你这样说德莉莎会生气的哦……”春川寻无奈地看向黎说道,这家伙,就是喜欢欺负德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