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去死?”
    云中君望着跪在地上的楚彦,双眼冷如万古冰渊。
    楚彦平静道,“徒儿也没有办法。”
    “好好好,”云中君死死盯着他,忽然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的掉吗?”
    “你忘了吗?你从小体内就被我种下了连心蛊,”云中君咬牙切齿,“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猛地一挥手,跪在地上楚彦瞳孔骤然收缩,捂住心口倒在地上,浑身绷紧。
    他拼尽全力咬紧牙关,才没有发出痛吟。
    “你以为你是天阶修行者,是长老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云中君冷冷地望着蜷缩在地上楚彦,“我从不养不听话的狗。”
    乌禅胥是因为失去了原本的肉身变成了活死人,体内的连心蛊没能发挥作用,才给了他自尽的机会。
    云中君决不允许第二个弟子敢用自尽来威胁他。
    “你是太久没下刑堂,忘记了那里面的滋味?”
    “敢反抗我的命令,那你就在刑堂好好地待上一个月,再回忆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楚彦身体因为剧痛弓成一团,他痉挛着抬起头,面容扭曲的五官上挤出一丝笑容。
    “师父,您也说了,我已经是天阶修行者了。”
    和禅院弟子成为天阶修行者要经历的痛苦比起来,刑堂里的酷刑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些酷刑可能对普通弟子有用,但对于他们这些已经从地狱里蹚过的人而言,早就没用。
    事到如今,他们难道还会怕疼吗?
    “师父,您会怕刑堂里的酷刑吗?”
    楚彦很清楚云中君当年因为重度烧伤,全身上下的皮都换了好几遍,早已不惧任何酷刑。
    云中君目光阴郁地盯着地上的男人,他明白楚彦的意思。
    “为什么?”
    “你生是禅院的人,死是禅院的鬼。”
    地狱一旦踏入,就没有回头的路。
    云中君一直以来都很清楚,楚彦和他是同类,所以他从不怕楚彦会背叛。
    正如他不可能回到穆容音身边一样,楚彦也不可能。
    “你觉得,就算现在我放你走,你就能待在她的身边吗?”
    楚彦缩在地上笑了,“不能。”
    “师父,我从来没有这么妄想过。”
    他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鲜血,他作为帮凶囚禁了她七年,他生来就是禅院的走狗。
    所以他即便被放出去,也会回来。
    他的容身之地只有这里。
    “师父,我知道我逃不掉,”楚彦七窍已经开始流血,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来,“但这一次,请恕弟子不能从命。”
    “即便我在禅院内死不掉,但只要你放我出去执行任务,我总有机会能自我了断。”
    “师父,即便飞灰湮灭,我也不会帮您去杀她。”
    “混账!”
    云中君怒火中烧,“那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密室内涌起剧烈的真元波动,楚彦闭上双眼。
    然而下一刻,那致命一击并没有到来。
    一片黑色的羽毛轻轻落在他的鼻尖。
    楚彦愕然睁开双眼,看着张开翅膀挡在他面前的淳于夜,“鬼华君?”
    “你来做什么?”
    云中君眯眼盯着突然出现的淳于夜,“我没叫你。”
    “你也想死吗?”
    淳于夜抖了抖烂了个大洞的翅膀,粘稠的黑泥混着血滴落在地,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地下动静太大了,就下来看一下而已。”
    “此事和你无关。”
    “怎么就无关呢?”淳于夜微笑,“这本就是我的任务。”
    “原本和我一起完成这个任务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吗?那这个任务就该全让我接手才对。”
    云中君一脸阴沉地盯着他,“一年了,你从未完成这个任务。”
    “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之前淳于夜单独带走嬴抱月都没能杀得了她,他再信淳于夜能杀得了嬴抱月才有鬼。
    “可现在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帮你完成这个任务呢?”
    “父亲。”
    淳于夜微笑着开口。
    听见这个称呼,躺在地上的楚彦都僵了僵。
    这是他第一次听淳于夜叫云中君父亲。
    云中君似乎也很愕然,他身上气息骤然冰冷,“不要这么叫我。”
    “好,我知道了,”淳于夜耸了耸肩,跪到楚彦身前,将对方挡在身后,“你再怎么逼楚长老,不过是让禅院的天阶修行者再少一人罢了。”
    “不如留他在禅院内,还能帮你做点事。”
    “领兵打仗本来就是我更在行,”淳于夜淡淡道,“杀人也是我更在行。”
    云中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不把西戎的兵马送给她就不错了。”
    “我和她是无法站在同一边的,”淳于夜笑了,“国师大人不是最清楚这件事吗?”
    “您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安插杀手在我身边,”淳于夜“我的性命都握在您的手里,如果发现我有反叛的意思,直接杀了我就行了。”
    “我不担心你会反叛,”云中君淡淡道,“只是担心你到了关键时刻下不了手。”
    “所以让你安插杀手在我身边。到了那个时候,让对方代我下手不就行了?”淳于夜满不在乎道。
    楚彦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倒是个好主意,”云中君眯起双眼,“你只要将那个女人逼入绝境就行。”
    之后他自会安排人下手。
    从始至终禅院中做到这件事的人,还真的就只有淳于夜。
    “不过,你现在的对手并非嬴抱月,”云中君淡淡道,“你既然已经得到白犬神的垂青,你的对手是青龙神。”
    “他不是已经被困住了么?”淳于夜瞥了云中君一眼,“暂时也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什么?李稷被困住了?
    躺在地上的楚彦闻言瞳孔微微收缩。
    云中君微微皱眉,似乎不满淳于夜的口无遮拦。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他淡淡道,“子时三刻到刑堂来,我会告诉你答案。”
    “别忘了你的使命。”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楚彦和淳于夜,随后扬长而去。
    等到云中君的气息彻底消失后,楚彦才挣扎着从地上坐起。
    “你刚刚说什么?”
    他捂着胸口,看向在一边打坐的淳于夜,“昭华君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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