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棋盘上的棋子们

    僧正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目的地，没有思考，哪怕是祂自己也猜不到自己下一个落脚点，就如同过去人们对祂的称呼一样。

    ——彷徨的佛陀。

    过去，或者说千年以前，佛教从东土大唐传入了日本，不过那也只是相位未被覆盖前的历史。

    这样的历史，在魔神灭世创世的过程中，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遍了，算起来的话，人类在这个圈已经轮回了多少次呢？

    僧正早就懒的去计算了。

    不管历史如何出现微妙的变化，佛陀的信仰终究会传入到日本，然后演变成独有的佛教文化，在之后，诞生祂成佛的仪式——肉身佛。

    佛教的成佛仪式，正统作法是将自身堕入轮回，经历千百世的轮回之后，最终悟道成佛，总的来说，成佛是不可能靠着一世的积累成功的。

    但那是正道的作风，想要用一世积累悟道成佛的话，那必须用上邪道的做法了。

    没错，邪道的做法就是肉身佛，或者说是即身佛也可以。

    成为即身佛的仪式很简单，先挖开泥土，筑起一个狭窄的地下室，然后让怀有成佛念头，濒临死亡的高僧自己钻入其中。

    之后，除了留有流通空气的通道外，将进出口完全堵死，而里面的高僧则一边摇着小小的铃铛一边朗诵着经文，就这样一直坐禅到死亡的那一刻。

    等到高僧的断气数月后，人们挖出木乃伊一样的尸骸，确定高僧的姿势和表情，姿势有一丁点的变形，或者表情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和恐惧的话，仪式就算是失败，而如果都没有的话，就算是成功，之后只需要获得佛教大众的承认，赋予名号，那就是日本佛教中的佛陀了。

    而僧正，就是一个成功完成了仪式，但是并没有被佛教大众承认的佛陀。

    原因的话，很无聊。

    无非就是岛国各大佛教派的政治斗争，用一种‘对方的高僧要是成佛了，我们该怎么吸引信徒？’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完成了仪式，在临死前悟道，想要普度众生的高僧被剥夺了佛陀之名。

    然而，那些睿智的岛国佛教高层万万没想到，本就邪道的仪式在成功后被刻意破坏的话，究竟会产生怎样可怕的现象。

    要知道，佛陀与魔头，本就是一体两面的东西啊。

    被剥夺了名号，彷徨于世界的佛陀，自称‘僧正’的魔神，就那样诞生了，而代价就是一个世界的消亡，历史再度回归原点，重新演变相似而又不同的人类史。

    ……

    行走在学院都市平整而又干净的街道上，僧正继续着那漫无目的的旅程。

    无论是食蜂操祈事先设置在230万人的大脑中的暗示；还是初春饰利那操控着遍布整个学院都市的监控，神乎其技一样的网络技术；亦或是亚雷斯塔遍布整个学院都市的滞空回线，其实……僧正都没有察觉。

    他是活跃在古代的无名佛陀，通晓的也是魔法侧的魔法技术，让他佛经啊，魔法啊，还好说一点，理解科技、超能力的事情，还是饶了他吧。

    老佛爷一把年纪了，想要他迅速吸收新知识，真的很要佛命。

    不过，发现自己被监视，僧正还是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的。

    按照尿性，肯定是亚雷斯塔那个妖人在监视祂，僧正根本不用想，就断定那‘被监视’的感觉，一定是出自亚雷斯塔之手。

    ‘那么，试探一下看看？’

    “哦哦，亚雷斯塔，上条当麻到底被你藏在哪里了呢？”

    滋滋滋——！

    那是街头一家电器售卖店内，放在玻璃窗前的电视机响起的声音。

    僧正转过了头，枯瘦如柴的木乃伊脸庞，平静注视着变得花白一片的电视机，目光中甚至有些讶异。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告知你上条当麻的方位？」

    熟悉的声音从电视机旁的扬声器中响起，那是亚雷斯塔的声音。

    “哦哦，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呢，我还担心之前的伤势会造成你的死亡呢。不过先前还真是抱歉呢，老朽我明明一把年纪了，没想到居然还会被怒意驱使，这实在是太不该了。”

    杀人者在‘当事人’面前忏悔着自己的罪过，明明是那样冠冕堂皇的话音，但僧正的话语中却透着浓郁的真诚。

    他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的伤人行为而忏悔，然而如果再来一次，他依旧会笑着肢解亚雷斯塔。

    就如魔神奈芙蒂斯所说，他是一个在五秒的时间内做出截然相反的行为，并对此报以崇高真诚的扭曲魔佛！

    “虽然不知道你是以那种方式杀死‘僵尸’的，不过那应该是只能在一对一，乃至多对一种使用的招式吧？如果想说‘没有同伙’的话，就免了吧，能够在隐瞒交战波动的同时，正面杀死一名魔神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个猜测是很容易得出的，从魔神的交锋被隐瞒，以及僵尸死前的那一声怒吼，就可以得出同伙的存在。

    不过，真的是柯隆尊吗？僧正对此将信将疑，毕竟，僵尸死前的怒喝声，并不是没有被操作过的可能。

    [……]

    亚雷斯塔保持着沉默，这种程度的情报暴露早就在预料之中，所以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而现在关键的是，除了僧正外，另外两名魔神去哪里了？

    “那么，问个问题，多对多的话，那不知名的术式还能够成功吗？”僧正咧了咧嘴，露出了那满是干枯牙齿的狰狞口腔。

    魔神奈芙蒂斯与娘娘不在此处的原因就在这里。

    既然因为暴露在明面，被成功狙杀了一名同胞，那么，再转变一次就好了，将奈芙蒂斯与娘娘隐藏在暗处，由他来试探出亚雷斯塔的底牌。

    […的确，那份技术若是遭到干扰的话，确实无法继续生效。]

    亚雷斯塔冷漠的承认了僧正的话语，然而在承认后，他的话锋猛然一转，语气森然的说道。

    [但是，你又如何确定我只有这一个杀手锏？]

    “？！！”

    僧正睁大了眼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花白的电视机，能够杀死魔神的术式不止一个？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第一个杀死『僵尸』？]

    亚雷斯塔平静的将僵尸死亡的原因，揽在自己的身上，虽然被猜到了存在，但现在还不是悠彻底暴露的时候，而且对于悠栽赃给柯隆尊的事情，亚雷斯塔是深感赞许的，毕竟这在一定程度上诱导了魔神们的视线。

    当然，如果亚雷斯塔知道被坑的柯隆尊是自己女儿的话，估计又是另一幅嘴脸了。

    “僵尸？”僧正皱起了眉头，随后楞了一下，脸色阴沉的说道。“「分割」？你是想在我们下界的那个术式上动手脚？”

    [看来你的大脑并没有像外表一样腐朽，那么猜猜看，我对多少魔神下达了咒缚？]

    亚雷斯塔的嘲讽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不可的，只是影响一个魔神还好，想要通过那个术式对全体魔神施加影响，那种术式你怎么可能构筑出来，而且，你又是如何锁定我们全员……”

    僧正的话突然卡壳了。

    [猜到了吗？为什么我会因为区区言语的交锋就与你们疯狂厮杀？那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必要的参数，并将基础打入你们身躯的必要程序而已。]

    [话说，你是怎么认为那种程度的嘲讽会将我彻底激怒？要知道在过去，我可是能笑着自费出版官能小说，并用一百种形容词形容阳·根，还大肆宣扬的文学创作者，你的嘲讽难道比维多利亚时代的英伦贵族要更加犀利吗？]

    [抱歉，由于你愚蠢的大脑，我的言语为了成功让你解读，不得不粗鄙了一些，那么，能理解了吗，格雷姆林的魔神。]

    “亚雷斯塔！！”僧正的脸庞上露出了被愚弄的愤怒表情，像是怨灵一样，他那干瘦的身躯冒起了重重黑雾。

    [在对话的期间，术式已经生效了哦，那么猜猜你们的不死性被削弱到了什么程度，能够支持你们几次死亡？开始颤抖吧，要知道，看着你们从疑虑变为焦躁，再从焦躁变为恐惧，对我而言可是有着重大的意义。

    ——在舞台上起舞吧，魔神！]

    ‘然后在恐惧中，引来那银色的邪魔。’沉浸在修复液中的亚雷斯塔这样想着，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眸。

    接下来，也许不需要他出场了也说不定。

    ……

    “糟糕，糟糕，已经完全不打算隐藏了吗？”

    处于圣乔治大教堂内的最大主教——萝拉·斯图亚特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她的面前，摆放着一盘西洋棋棋盘，代表着学院都市与魔神的黑白棋子，正在棋盘上交织纠缠。

    ‘局势完全无法预测了，本来想要渔翁得利，但是无法掌控双方的动向的话，那么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萝拉屏息敲击着棋盘的盘面，青葱的手指不断敲击着，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就算是鹰国清教，对付魔神，哪怕是被重重削弱的魔神也是十分吃力的，但是现在，除了她自己之外，棋盘上以及没有清教的棋子了。

    ‘这样的话，用唯一的棋子去换取新的棋子好了。’

    萝拉伸出手，握住了白棋中的国王，轻轻摩挲着棋子的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