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张主任听到这话后大为光火。
    “你们自己决定?”
    “于得乐,我怕你是有点分不清情况了吧。”
    “你在我面前硬什么,如果你有这个本事,你们这两年倒是别总来堵着我要补贴啊!”
    于得乐像被张主任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愣是半天没吭气。
    对方讲的并没有错。
    可现在,厂里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希望,你还想让我们合并到一厂那边去。
    我怎么甘心!
    可这个张主任的脾气他清楚。
    无比的霸道。
    怎么办?
    看他不说话,张主任电话里又加了一句:“于得乐同志。”
    “我现在郑重警告你,这不是来找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你别不知好歹。”
    于得乐一脸阴沉:“那张主任,厂里其他职工怎么安排?”
    这头的张主任一阵厌恶之感闪过。
    他是国资相关部门的主任。
    州城走在前面,而且很多事都是先斩后奏。
    国营改革的速度非常快,轰轰烈烈,势不可挡。
    处事效率快,效果好,经济活跃。
    但同样的也会带来很多的后遗症。
    那就是关于这些国营厂工人的安排。
    一般国营厂的下岗工人安排,是给一笔钱买断工龄。
    上头也给了足够的资金。
    只是这些资金到了下面这些“周扒皮”手里之后。
    层层盘剥,剩下的并不是很多。
    你扒一层皮,我扒一层皮,到现在账已经乱了。
    可国营改革还在继续,被扒皮的这些钱,总要填吧。
    怎么办?
    于是就东挪西挪的。
    张主任为何这么热衷于二厂的改革?
    第一,把这个厂并到了一厂之后,马上打包找投资合营。
    合营了之后,厂就不是纯粹的国营性质了。
    在接着,他和一厂的田昌进会玩很多小动作,把这个厂剩下的国营股份,给一步步的吞噬到他们自己手里。
    第二,就是为了填账。
    去年,他们对市里国营酱油厂进行了改革。
    造成了国营酱油厂出现了一百多个下岗工人。
    这些工人的工龄买断钱,已经被他们一个利益团伙给瓜分了。
    现在原市国营酱油厂的职工,没事就跑到他们单位喊口号,要属于他们的补贴。
    这事已经快要捂不住了。
    故而,他想了个歪招。
    把二厂合并到一厂,并已经写了材料上去。
    材料当中,捏造了一个一百多人的虚假名单。
    对上头说,这个厂有两百多个下岗工人需要安置。
    说白了,就是想利用二厂,来填了酱油厂下岗职工的账。
    压根就没有想过给二厂职工一分钱的下岗补贴。
    电话这头再次沉默。
    知道这个于得乐也非常难缠。
    只能先稳住他。
    “你们合并到一厂之后,职工不也一样归属一厂了吗?”
    “需要担心什么?”
    “你们真一个个不知好歹,合并了后,对你们而言不是好事吗……”
    “全厂公投吧,这事我做不了主,柴波光同志他也做不了主。”
    于得乐看张主任没那么容易放弃。
    干脆退一步,把张主任顶墙上去。
    果然,张主任这头脸色很差很差。
    如果我不同意全厂公投,于得乐马上就会给上面写材料举报我一言堂。
    最终只能阴沉的开口:“这件事我们商量下。”
    说完挂了电话。
    “特么的,张秋生这个人铁定打着什么主意,对我们厂这么不依不饶的。”
    挂了电话后,于得乐没忍住骂了句。
    一个老同志刚一直在旁边待着。
    虽然听不到电话里说的是什么,大概也猜出来了什么事。
    叹了口气:“厂长,全厂公投,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啊。”
    “别忘记了,柴波光控制的保卫科,那边人数不少。”
    于得乐皱了皱眉头。
    本质上,他们能够争取的,也就是生产车间的这二十来个人。
    其他办公室的职工,全被柴波光一手遮天控制了。
    但话已经说出来了,这件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得乐马上给王天生打了个电话过去。
    王天生电话那头听后只是冷淡的笑了下。
    “于厂长放心,你们二厂只能是我王天生的。”
    “这个张秋生,他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于得乐赶紧开口:“王老板,你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吗?”
    王天生说:“你们等结果吧。”
    说完挂了电话。
    于得乐眉头拧着,始终感觉不太畅快。
    可他又找不到半点的方向。
    每次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自己从外面捡回来的黄德华小同志。
    于是抬头问了句:“德华小同志在厂里没有?”
    边上有人回了一句:“好像没有在厂里,昨天晚上就不在。”
    “刚刚还看到老金在到处找他。”
    “说什么在哪里看到了黄德华的双胞胎老兄。”
    “双胞胎老兄?”于得乐大为不解。
    因为他从未听黄东胜讲过还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他什么时候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厂长,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要不,把老金找过来问问?”
    于得乐点头:“去,去把那个中海老浆糊叫过来。”
    “顺便也把其他工人都找来一起协商。”
    “行。”一个男青年同志马上小跑了出去。
    黄东胜这边。
    他在州城一个饭店里见到了一个中年人。
    脸上有刀疤。
    和他刚见面握手的时候,黄东胜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人手上的老茧。
    前世,他也和缅店人打过交道。
    因为国内的树不允许随意砍伐,尤其是深山的一些红木科大树,都成了一级保护植物。
    谁动了可能就要去坐牢。
    可红木家具市场需求量这么大,总不可能有生意不做吧。
    于是国内的木材商人就去国外寻找替代木材。
    缅店的大果紫檀很快被带入了国内,俗称缅店花梨。
    这些木头在缅店一开始也没多大的价值,全靠国内市场给带动。
    木头利润这么大,当地的军阀就开始下手控制。
    黄东胜前世就经常到缅店采购木头,自然没少和这些军阀接触。
    面前这个人的老茧,黄东胜稍微感受一下就知道,这是职业军人。
    在看他这长相,以及标准的华夏话。
    大概能猜出是归属哪一块的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