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木枝笑了笑。
“您说的对，我只是想让您来猜一猜。
嘶……你们平日在府里，接触的多吗？不知，可有什么恩怨？”
孟姑娘眼睛颤了颤，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她却还是在犹豫。
钱木枝盯了她几眼，随即对着一旁的赵烨宁摆了摆手。
“烨宁，你来问。”
赵烨宁“啊”了一声，有些迷茫的被钱木枝按着坐下。
“你就正常问，我去屋子里看看。”
钱木枝说着，抬头对上孟姑娘的眼神。
“门开着，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得见。”
“好，我知道了。”
赵烨宁说罢，钱木枝又在一个捕快耳边低语两句，这才转身往屋里走去。
进门之际，听赵烨宁轻声催了一遍孟姑娘。
“我……我同阿夏接触的并不多。
我，我随娘亲住进黎家也没有多久，平日里都是跟其他姑娘在一起玩闹，什么的。
我跟黎家几位哥哥见面见的就不多，所以跟阿夏自然算不上多熟悉……
恩怨，恩怨更是称不上了。”
钱木枝留意着两人的对话，进了屋一边观察，一边目的很明白的往内室走。
“好，那在阿夏进屋之后，你等着全儿姑娘喊人的时间里，他的情绪怎么样？
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或者说了什么。”
地上除了钱木枝踢碎的那半扇窗框，就是门口处有一些花瓶的碎片，钱木枝刚刚路过的时候没多想，走进了内室时，脚步却是一顿。
似乎有两块碎片上有血迹。
孟姑娘身上肯定是没有任何伤口的，至于血迹……面上看上去，也绝对是没有的。
而自己踢阿夏那一脚，也没有说把人踢到吐血。
就算是吐血了，那也不会在门口处的碎片上滴落血迹。
钱木枝想着，扭头看向刚才阿夏倒地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血迹。
等等，那是什么？
碎掉的木板下，似乎压了点白色的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进了屋子之后，是拿的一把刀威胁你，不准你动，也不准你说话？”
钱木枝往那块白色走去的时候，听赵烨宁在外面问。
“那是什么样的刀？
多长，多宽，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赵烨宁吐字清晰，语速很快，问了这句后，孟姑娘支支吾吾，答的又开始费劲。
在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钱木枝已经拿起了那块白色的东西。
是一块沾了些血迹的手帕，角落还绣着几朵菊花，和一个不甚起眼的雪字。
应当是孟姑娘的闺名。
钱木枝回忆着之前的调查，抖开手帕，观察着上面的血迹形状。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那个刀，是个什么样子……或许，或许是个匕首。”
“但是他只是吓唬你，没有真的伤害到你，是吗？”
“……嗯，是。
他，我觉得他可能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人的。”
任谁见了说这话时的孟姑娘，都能看出来，为了说出这句话，她实在是鼓起了不小的勇气。
“走投无路？孟姑娘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在他挟持你的时候，是有提到他这么做的原因么？
所以你才会这么大度，觉得他是……走投无路。”
“他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觉得他平时看着不像是这种恶徒，对，只是这样。”
赵烨宁闻言，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
“孟姑娘，你是不是……想保护阿夏？”
孟姑娘听了这话，如临大敌，反应了一瞬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会，我怎么……
我只是说……我……我跟他都没怎么见过，也没有什么，交情。
我怎么会保护他？”
孟姑娘说得十分慌乱，钱木枝踩着她最后一句话，脸色不太好的走了出来。
“老大，怎么了？”
赵烨宁听到她的脚步声，向后扭头，关切的问道。
钱木枝想了想，摇摇头，看向孟姑娘。
“孟姑娘，你的手帕带在身上吗？我刚才不小心刮了手，借来一用。”
孟姑娘怔了怔，点点头摸向袖中。
“可能放在屋子里了，我去拿一下……”
“罢了，不在身上就算了。”
钱木枝轻笑一声，摇摇头拦住了孟姑娘。
“赵烨宁，去告诉他们不用搜身了，直接把阿夏带过来。
还有黎莒和孟夫人，也叫进来。”
“好。”
钱木枝说完，又在孟姑娘对面坐下，却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等着赵烨宁把人带回来。
孟姑娘咬着嘴唇，变的更加不自在。
她现在觉得，宁可由他们一直逼问，也好过这样安静。
现在虽然让她不必再斟酌如何回答，但是却让她十分心虚。
钱木枝在屋里发现了什么？
孟姑娘回忆着今天这场闹剧的全部细节，发际隐隐看出了汗意，两只手也胡乱地搅在一起。
屋里……有什么可发现的？
“钱……钱捕快。
是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了吗？”
孟姑娘瞧着钱木枝晦暗不明的神色。试探性的问道。
钱木枝连眼都不抬，语气淡漠道：“有的是要问的。
只是我听出来，你一句实话不想说，所以不想问这些浪费时间的问题。”
孟姑娘的眼睛一瞬间又变得湿漉漉的，“我没有不说实话，我只是有些，慌张。很多话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没关系。”
钱木枝轻飘飘的说。
“我想了想，你的证词也不是那样重要。
毕竟阿夏硬闯你的闺房，并且用你的命，要挟要钱要马，这已经是有很多人亲眼所见的事了。
就算你心神恍惚，依旧无法证明什么，他照样可以落罪，带回去杀头就是了。
就像全儿姑娘所说，一个下人，怎么处理都可以，阿夏没什么亲人，估计连为他喊冤的人都没有吧……
虽然他可能也不冤。”
钱木枝说到最后，十分不屑的轻笑一声。
孟姑娘怎么看钱木枝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我也没有受伤，他也没有真的拿到银子。
钱捕快，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干什么？他定什么罪，你跟他又没交情，你在乎吗？”
钱木枝说着，看向院门口。
赵烨宁这会儿已经把三人都带了回来，而孟姑娘明显也是被她的问话噎住了，闻声也将目光投放了过去。
“老大，搜过了，他身上没有什么兵器，什么都没有。”
赵烨宁说着，瞥了一眼孟姑娘。
孟姑娘刚说出口的谎言就被揭穿，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钱木枝就上前拽下了阿夏嘴上系的破布。
“阿夏，你这些天躲在哪里了？
是因为怕被人发现你给你家公子下了毒，所以才会躲起来吗？那为什么不直接离开金城，要回来闹这么一场，铤而走险？
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什么人？”
钱木枝说罢，眼神十分凌厉的定在孟姑娘的身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把下毒这件事，算在我的头上……”
阿夏对钱木枝这个说法早就有所预料，苦笑一声道。
“冯镖头已经全说出来了，是你求着他帮忙，把药瓶里的药换掉，在吃饭的时候下在黎千的饭食之中。”
阿夏闻言，也不做辩解，只是不停的摇着头。
“赵公子，你说的……
真的是你，阿夏？
阿夏！兄长待你不薄。”
黎莒看上去十分不敢相信，说罢看向钱木枝，又道：“钱捕快，你刚刚说阿夏可能是凶手这件事里，还有许多细节要确定……
那是不是，此事还有什么人在指使？说实话，我实在不敢相信阿夏会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