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容坐在通道靠墙壁的公共椅上,正想着许美慧为什么让她出来外面,要和老三谈什么话,就见老三突然像一阵风似的,从重症监护室冲了出来。
    眼皮激烈地跳了下,触电似的从座椅上的跳起来,大叫:“老三,出什么事了?”
    朱婉清在楼梯口大长腿一收,停在那儿,没有回头,只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姐,你照顾下妈,我去一下就回来。”
    朱婉容不明所以,这心急火燎的,弄得她紧张得不行,急问:“发生什么事了?能说一下吗?这样子我害怕。”
    “大姐,你别问,照顾下妈,我去去就回来。”
    说着完便一步三个台阶,不一会就消失不见楼梯中。
    朱婉容怔怔的看着老三离去的方向,半晌才跺了跺脚,走向重症监护室。
    停车场。
    朱婉清要拉开商务车车门时,突然想到还有很多疑惑没问清楚。
    她那亲生父亲为什么要将她寄养在朱家,作为私生女就算不方便接回家中,那她亲生母亲呢?
    她亲生母亲又是谁?又在哪儿?
    难道连亲生母亲也不方便带她生活吗?
    一想到这,脑子就乱成了一锅粥。
    忍不住想掉头再去找许美慧问个清楚,可是她害怕去了,就再也没有勇气去求朱沫。
    她已经能想象朱沫听到她的请求骤然冷下来的脸色,那冰冷锐利的眼神,只要一想,就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
    如果她还是那个朱家老三,那她就算于心不忍,也不会去掺和这种破事,但现在不一样了,许美慧对她有养育之恩,她没办法再看着许美慧的生命就这样消逝。
    一样的养育之恩,可是在她的感觉里已经不一样了。
    坐在驾驶室,从暗格里拿出了一根烟,点了好几次才点上。
    猛吸了几口,让自己的心情缓缓平稳下来,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十几分钟后,她出现在了筑香小院大厅。
    一进客厅,就见朱沫和李香君似乎粘合在一起,看着电视,如胶似漆。
    呼吸突然变重,似乎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朱沫和李香君也第一时间看到她,李香君如同受惊的小兔子,坐到一边,一双手下意识掩着领口。
    气氛瞬间凝固。
    朱沫没有动,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朱婉清没去省厅学习,突然返回,而是朱婉清的状态很不对劲。
    她站在那,身板还是那么挺直,却显得非常僵硬,原本亮如星辰的双眸就好像蒙上一层灰尘,眼角边犹有泪痕。
    她哭过?
    这是朱沫脑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这让他感到惊异,朱婉清虽然也是女人,但在他的印象里却从没见过她掉过眼泪。
    噔噔噔——
    朱婉清喉咙滚动了下,看着朱沫,向前走了两步,说:“香君姐,能回避一下吗?我想和阿沫单独说两句话。”
    李香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好,那我先回房间。”
    李香君进了房间后,朱婉清眼睛更红,但不知怎么的,人反而放轻松了。
    应该说是豁出去了。
    干涩发白的嘴唇嗫嚅着开口:“阿沫,我能求你一次吗?”
    朱沫还是没动,眉头却皱得更深,声音也变得低沉:“你求我?”
    这个“求”字,就像一根针似的刺入他心里,让他觉得难受。
    和他亲密无间三姐来求他?
    “妈生病了,在医院……”
    朱沫了然:“所以,你来求我去见她一面?”
    “对,我担心她会熬不过去,会死。”
    “也就是说,她还没死?”
    朱沫站了起来,一股绝望的情绪却在朱婉清心底升起,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
    她突然发现,或许在朱沫的心里,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也对,从来只有她沾着他的光,而她又给过他什么?
    她想坚持一下,说“我求你”,绝望的阴霾却突然在心中蔓延,让她哽咽着说不出。
    但就在这时,站起来的朱沫却并没甩手离开,而是走向她,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她。
    她的心莫名又跳起来。
    突然,她听到一声叹息,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传入她耳朵。
    “既然没死,那走吧,去看看。”
    朱婉清蓦然抬起头:“你同意了?”
    朱沫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道温暖的笑容:“你不是求我吗?”
    “我……”
    “走吧,去晚了,万一她死了,你不就白求了?”
    朱婉清本是来求朱沫去见许美慧一面,朱沫一下同意,反而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哪里会不清楚,这对朱沫来说,无疑是强人所难,但是他却二话不说同意了。
    不由感到愧疚。
    忍不住就想跟他解释,她之所以来求他,是因为她并非许美慧亲生,那份栽培和养育之恩和亲生的不一样,话到嘴边,却想到如果说出来,很可能会对她亲生父亲造成影响。
    朱沫走出两步,见她站在那没跟过来,便返回,伸出长长的手臂,就要搭在她肩上。
    朱婉清就像触电似的躲了下,手臂落空。
    气氛再次凝固。
    朱婉清心里一慌,她也不知为什么会躲,红着脸小声说:“我……这样不好。”
    “不好?”朱沫不由笑了,悠悠道,“说得以前好像没有这样过似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朱沫脸色古怪,也愈发好奇,眨着眼睛说:“那行,你要是不让我搭肩,我就不去。”
    朱婉清咬着嘴唇,没说话。
    “算了,不搭就不搭,走吧。”
    他实在很好奇,出了什么变故,让朱婉清像变了个人。
    他走在前面,朱婉清跟在身后,和以前出门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但他心里却清楚得很,朱婉清变了。
    包括看他的眼神,似乎还带着一种令他不适的疏离,害怕他触碰到她的身体。
    以前的她,总是和他保持半个身位,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他跨过去时两脚之间那个点上,是那么放松,就好像踩在某种优美的旋律上。
    她的人总是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着将所有对他不利的因素拦下。
    现在,却明显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船上没信号,先补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