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三道身影匆匆进了门。
    陆沉舟虽然年迈,腰背却仍挺得笔直。
    苏明远青衫染尘,眼神却透着鹰隼般的锐利。
    林墨白握着一卷图纸的手微微发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三人踏入政事堂,血腥味扑面而来,看到王鸿儒身首异处的惨状时皆是一愣,旋即撩袍跪地:
    “臣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华清冕旒轻晃间走向三人:
    “朕听闻,三位曾为抗匈之事据理力争?”
    他突然停在陆沉舟面前,目光扫过对方鬓角新添的白发。
    “回陛下!”陆沉舟声音如洪钟般震得屋内嗡嗡作响:
    “臣虽被罢官,却一直留意北方战事。”
    “奋威将军秦战麾下有三千精锐,可惜眼下粮草估计撑不了十天了。”
    “若是粮草充足,秦将军曾拍着胸脯说他能守镇北关一辈子。”
    华清点了点头:
    “朕明白了。”
    “苏卿以为,朝堂现在有什么问题?”华清转向苏明远,玄色冕旒下的眼神似淬了毒的匕首。
    苏明远抚袖起身,眼中闪过寒芒:
    “回陛下,臣以为朝堂中投降派太多,丧气太重。”
    “王鸿儒虽然死了,但他的党羽盘根错节,需要好好整治。”
    华清点了点头,看向林墨白。
    他忙上前一步,展开手中图纸:
    “陛下!臣虽被罢官,却也未敢荒废。”
    “这是新改良的守城器械图纸,还有……”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镇北关:
    “可截断大匈粮道的险峻地形标注。”
    华清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忽的大笑出声。
    他猛地抬手,十二旒冕冠撞得玉珠叮当响:
    “好!好!朕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臣子!”
    “从今日起,陆沉舟官暂领尚书令,兼任兵部尚书。”
    “苏明远任吏部尚书,彻查朝中奸党。”
    “林墨白任户部尚书,筹措粮草。”
    “原户部尚书沈相川,原吏部尚书霍浩,原御史大夫公良岩革职,收押查办。”
    陆沉舟、苏明远、林墨白听闻任命,皆是眼眶泛红,齐齐跪拜:
    “谢主隆恩。”
    三人目光一碰,眼中燃起死战报国的决然。
    反观沈相川、霍浩、公良岩,则如丧家之犬。
    沈相川肥胖的身躯抖如筛糠,冷汗浸透蟒纹官袍,结结巴巴道:
    “请…请……陛下……恕罪!”
    霍浩瘫坐在翻倒的太师椅旁,灰白胡须上沾满冷汗。
    公良岩刚从晕厥中醒来,听到圣谕,双眼一翻又晕死过去。
    林墨白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
    “陛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臣闻国库亏空,如何筹措粮草,还请陛下示下。”
    华清冷笑了几声,冕旒下的眼神淬着寒冰:
    “没有钱?没事,一会就有了。”
    他猛地起身,十二旒冕冠撞得玉珠叮当乱响:
    “带人去王鸿儒、沈相川、霍浩、公良岩等四人家抄家,他们一个个肥的很。”
    “反正这钱给谁不是给?不如给朕。”
    “若是宛国被大匈踏平,他们的家产还不是要被大匈皇帝没收?”
    华清的话可不是瞎说的,当反贼从来没有好下场。
    大匈皇帝耶律烈虽然许了王鸿儒诸多好处,可是在原剧情中,当大匈军队进了太平城,第一个抓的就是王鸿儒。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沈相川三人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沈相川肥胖的身躯跪地膝行,蟒纹官袍沾满冷汗:
    “陛下明察!臣、臣冤枉啊!”
    “臣一向两袖清风,没有贪污过哪怕一两银子。”
    他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
    “臣虽薄有家产,那些都是下官多年俸禄积攒……”
    “俸禄?”华清突然逼近,绣着金龙的皂靴碾过沈相川颤抖的手指:
    “你多少年俸禄能买下城西五间绸缎庄?”
    少年皇帝转头看向霍浩,对方正瘫坐在地疯狂擦拭额角冷汗:
    “霍大人府中那对夜明珠屏风,可是大匈使臣进贡的珍品?”
    公良岩本就惨白的脸瞬间泛青,两眼一翻又要晕过去。
    华清却一把揪住他后领,天子剑抵在咽喉:
    “少特么装死了。”
    “等抄了你的宅子,看看地窖里藏着多少大匈的通敌文书!”
    “拖下去!”
    华清甩袖将三人踹翻在地,转头把天子剑郑重递给陆沉舟,剑身寒光映得他眸色如电:
    “朕把此剑赐予你,见此剑如同见朕,谁不听话,可以先斩后奏。”
    陆沉舟双手接过宝剑,苍老的手掌微微发颤:
    “陛下如此信任,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华清回到书案前,提笔如飞写下两道圣旨。
    他将第一道圣旨重重拍在案上,龙纹印章鲜红如血:
    “齐王安重国削为平民,你带上这道圣旨即刻去抄了齐王府,所有人收押天牢,家产充公。”
    “陛下,齐王爷可是您的亲生父亲?”陆沉舟捧着圣旨的手顿住。
    华清冷笑,想起原主记忆里皮鞭下的母亲,眼中杀意翻涌: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朕的亲爹也不行。”
    “告诉安重国,朕心眼可是小的很,当年他把朕和太后扔去柴房时,就该想到今日!”
    另一道圣旨被拍在苏明远与林墨白面前:
    “即刻去抄王鸿儒、沈相川、霍浩、公良岩等四人的家!记住——”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仔细搜查每块地砖,朕要他们连藏在墙缝里的每一文钱,都给抠出来!”
    “那可是朕的钱。”
    三人领命而去。
    暮色四合时,陆沉舟率三百御林军如黑云压城般围住齐王府。
    朱漆大门在撞木下轰然洞开,腐朽的木屑飞溅间。
    曹禄山举着铜盆从角门窜出,肥硕的身躯被箭雨钉在照壁上,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塞进口袋的金饼。
    “奉旨抄家!闲杂人等一律锁拿!”
    随着陆沉舟的怒吼,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入。
    王府内顿时鸡飞狗跳,侧妃们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
    安重国的长子安华泰提着剑从角楼跃下,却被领头的御林军反手一剑削断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