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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安风县七
    刘毓崧言辞恳切,又恰好在说出治理蝗灾之法后提起,任谁听了也不会断然拒绝。

    杨刺史虽然脸色为难,却没直接否决,与李长史对视一眼后,才艰难点头。

    “好吧。这几年来,安风县来百姓多数逃荒而去,如今你初到任上,短时间便制住蝗灾,还能让百姓重拾农事,本府也得拿出鼓励百姓的举措。”

    “此次赈济在上次的基础上,再加两成粮,还望刘县令能带领安风县百姓渡过难关,顺利秋收!”

    “多谢杨刺史通融!”

    刘毓崧按捺住喜色,郑重揖礼,“下官定不负期望!”

    虽这次大雨令蝗虫再次肆虐,毁了半数庄稼,但能求得这份赈济粮渡过眼下难关,方能再想办法。

    杨刺史上前搀扶,脸色变得严正,“粮仓本就不充足,州府已尽最大助力,蝗灾之重是为生民,也关乎你我官途。刘县令若能治理好安风县,便是立下大功,本官愿亲自向上举荐,为你请功!”

    “下官定全力而为!”刘毓崧突然感觉浑身轻松,治蝗之法已有,他只需坚定做下去,立功指日可待。

    李长史微笑拱手,“请刘县令先行回去,赈济粮不日就会送到安风县。”

    “感谢!”刘毓崧喜笑颜开,随后朝二位上官告辞离去。

    杨刺史目送刘毓崧出了后堂,久久未收回目光,脸上笑意依旧不减。

    李长史早熟知杨刺史,见此情形也不禁好奇,“刘毓崧的治蝗之法虽有些效果,却要费不少心力,想要一年内除掉蝗灾,怕是做不到。”

    杨刺史道:“只要他愿意去做就好,安风县百姓四处流离,有的甚至逃到了贺州。贺州那边托人来探听,话里话外都在说,是本官治理不善。”

    “哼,本官不管这些流民如何,只要有人能担起安风县这烂摊子,莫把蝗灾之事再甩到本官身上便好。”

    李长史点了点头,“难得派来这么一个楞头青,咱们再赈济一次也无妨。再说了,这个刘毓崧要真能除去蝗灾,州府也能得个治理有方,全力相助之名。”

    杨刺史抚着短须欣慰一笑,“即便安风县今年内无秋收,料他也没脸再提赈济一事,只需加三分利,赈贷给他便行了。往后蝗灾治理不善,便直接向上如实回禀,州府已然尽力……”

    “是极。”李长史笑着赞同。

    ……

    刘毓崧回到安风县,已近戌时。

    县丞和县尉正坐在堂内等候,听到脚步传来,起身相迎。

    刘毓崧一身轻松,大步进来,“不负所望,杨刺史原再加两成,赈济安风县。”

    二人立刻喜笑颜开,都大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笑意消失不见,又冷着脸不言语。

    “出了什么事?”刘毓崧见二人脸色沉重,定是他离开之时,县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县丞只顾喝茶,县尉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你离开之后,有百姓因争抢田地大打出手。那些田地是县衙临时分配,原先那几家人已经逃荒而去,现在他们回来,要回原来的田地。”

    刘毓崧脸色微变,为了集中大片搭设细网,增加秋收,才想到临时分配之法,每户留下来的百姓也仅能分到十亩地。

    如今原主回来,收回田地就连带田地内的庄稼也收,若不给,原主也能直接向上告,确实有些棘手。

    刘毓崧斟酌片刻后道:“可以还给这些村民,不过,秋收之际,需得分出一半,还给种粮的村民。粮种是县衙发放,又经他人精心照料,总不能让他白白占便宜。”

    “下官也是这么认为了,可帮人哭天抢地,不依不饶……”县尉面露难色。

    县丞瞬间怒不可遏,猛拍桌子大骂道:“对此等刁民何需怕他,我明日就让人将其抓回来,看谁还敢闹。”

    刘毓崧点头,“若有人不服,尽管将人抓起来!”

    ……

    两个月后,粟黍快到收割时节。

    经过两个月的灭蝗,安风县已不再漫天蝗灾,百姓也已经熟知如何防治,全县上下都盼着秋收。

    气候渐渐转凉,雨水不再丰沛,蝗虫逐渐变少。百姓只敢在白日拉开细网,让庄稼有充足的光照,才能长出饱满颗粒。

    刘毓崧坐在山谷口田埂上,看着老农掐了一串黍穗,捏破壳,送进嘴里试试熟度。

    “如何?”刘毓崧好奇问老农,谷口的黍苗是第一批种下,也是全县最早熟。

    黍穗呈暗黄色,丰硕累累,看上去颗颗饱满,令人见之就为之欣喜。

    老农用牙细细碾着,脸上笑意明显,“好,粉浆充盈,黍米已经成熟,明日就可以采收。整穗虽然比没蝗灾时要小一些,如今能种出满地黍粮已经老天保佑!”

    刘毓崧高兴大笑,接过老农手中的黍穗,也尝了少许。他从未觉得生黍米的味道,也能如此好吃,此刻就连内心也变得安稳。

    几日后,全县百姓喜笑颜开,家家开始忙于采收田间庄稼。

    粟、黍和灿稻收割的日子相近,连着好些日子,衙役都被差遣出去帮着收割,以防剩下的蝗虫反扑,飞到田间啃食庄稼。

    这一日,刘毓崧坐在衙内后堂看书,突然听到衙门口响起鼓声,还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随从着急跑了进来,“郞官,衙门外有人击鸣冤鼓,说是有人在暗中报复,杀了他的家人。”

    想到两个月前闹出的事,刘毓崧内心一沉,急忙穿戴好官服,与随从赶去堂前。

    秋收时,他已经派县尉亲自去分配所收之粮,就是以防两边不愿相让,互相打起来。

    这几日都没什么动静,还以为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没想到竟闹出了人命,也怪他年初分田没考虑周全。

    县衙门前,一身素白麻衣的男子跪在大门口,身边的竹架上摆着两具尸体,俱都蒙上了麻布。

    县尉命男人先到堂下陈情,尸体会有仵作查验,岂料男子任打任骂,一定要抬着两具尸体上堂状告。

    县尉无奈,只好依了他,将尸体一同带上堂。

    刘毓崧看着抬上来的两具尸体,眉心骤然蹙起。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男子悲声大喊道:“草民刘鲁,祖上三代都是安风县百姓,求明府为草民作主,捉拿毒死草民父母的恶徒李长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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