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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章 夜市寻真相 巧手解奇局
    Chapter 890: Seek the Truth in the Night Market, and Skillful Hands Solve the Strange Puzzle.

    听闻有差事可揽,武承零眸光倏然亮起,璀璨如星子入眸。

    于她而言,踏足宫墙之外纵有奔波劳苦,却远胜困守红墙金瓦间的百无聊赖。市井街巷的烟火气、不同于御膳房的珍馐美馔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皆是深宫内苑难以寻觅的鲜活。

    故而这趟外出,不啻为一场为她量身定制的探索邀约,令她心痒难耐,跃跃欲试。

    海宝儿扣住她皓腕的力道暗含内劲,带得她身形微晃。远处依旧火光冲天,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夜幕,映得半片天空通红。

    他袖中银针乍现,运力一甩,精准钉入一盏刚刚飘飞不远的孔明灯,火苗霎时转为紫芒,快速下坠。

    “若有人将‘千日绯’与‘草木灰’暗藏于灯内,待其飞临麟趾殿上空,再借机关抛下,便能人为制造出绯雾迷局。且一旦毒物混合,吸入即昏迷,纵是侍卫也难防范。”海宝儿猜测道。

    “可如何才能做到精准把控时间与抛物落点?!”武承零美目圆睁,眼底满是困惑。

    这个嘛……

    自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海宝儿唇角漾起一副胸有成竹的笑意,指尖轻捻:“那位卖灯老汉浸淫此道数十载,一手扎灯技艺出神入化,或许能为我们拨开迷雾,找到关键。”

    武承零已恍然大悟,脸色骤变间,手腕一翻,利落地挣脱桎梏,旋身一阵疾风,朝着不远处的孔明灯摊位狂奔而去。

    “老人家!这些灯我全包了!”武承零抬手将镶玉荷包重重掷于案上,脆响盖过了周围的吆喝声,“但请您帮我一个忙,事后必有重谢。”

    卖灯老汉抬起头来,并眯起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少女,见她一身锦衣,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不似寻常闺阁女子。

    “姑娘是想为情郎制作‘天女散花’的浪漫,还是追求‘灯影成字’的奇巧?老汉我这手艺,保管让你满意。”

    武承零凤眸微弯,笑意张扬却不失礼数:“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不仅如此,我还想让这些灯更特别些,不知老人家可能做到?!”

    专属定制么……

    老汉闻言沉吟片刻,苍老的面庞上泛起思索的纹路,眉头微蹙,似在考量其中难度,最终重重点头:“工艺上有些复杂。不过摊位上施展不开,工具也不全。若客官信得过,可随我前往作坊,就在两条街巷外,那里材料齐全,能做出姑娘想要的效果。”

    这就对了嘛!

    专属定制,自当有专属定制的服务。

    武承零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朝海宝儿抛去一个媚眼,示意他跟上。

    穿过两条青石小巷,路面凹凸不平,脚下不时传来石子滚动的声音。一盏昏黄油灯在街角摇曳,光影斑驳间,映得周围的墙壁和巷道有些昏暗不明。

    行至一处屋舍前,卖灯老汉掀开褪色的粗布门帘,一股混合着桐油、竹篾与烟火的清香扑面而来,带着几分特别的气息。

    作坊内,数十盏未完工的孔明灯悬于梁上。墙根处堆满捆扎整齐的竹条,粗细均匀,泛着淡淡的竹香。角落里,陶制坩埚中还残留着半凝固的灯油,泛着暗哑的光泽,表面还结着一层薄薄的油皮。

    “二位请坐!条件简陋,多多包涵!”老汉佝偻着背,将两张竹凳稳稳搁在二人面前。

    随后,他布满老茧的手又探入灶膛,熟练地抽出一截燃着的木柴,顺手点燃堂正中一盏悬挂着的油灯。

    火星簌簌掉落,油灯“噗”地亮起,光晕顿时漫开,映得四壁陈列的各式器具轮廓分明——竹尺上镌刻着细密如发的刻度,精准无误;造型奇异的模具泛着古朴的铜绿,透着岁月的沧桑;墙面上还挂着几幅绘制工整的图纸,密密麻麻标注着线条与符号,奥秘无穷。

    海宝儿眸光锐利,扫过墙上这些匠心独运的物件,从袖中取出个沉甸甸的荷包,解开系带时,银锭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作坊中格外清晰:“老人家,实不相瞒。此番叨扰并非要定制灯盏,而是有几个疑难问题想向您请教。只需您解惑,这些薄礼还望笑纳!”

    老汉望着他手中闪烁的银光,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泛起赧然之色。他摆了摆手,粗糙的手掌在围裙上蹭了蹭,语气诚恳:“公子言重了!方才您和这位姑娘买下所有灯盏,已是帮了小老儿大忙,解了我这几日的燃眉之急。若再收这份厚礼,小老儿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罢,海宝儿没有再坚持,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截烧焦的灯芯残片,递到老汉面前,语气凝重:“老人家,若想让孔明灯在特定时辰抵达指定地点,该如何控制?此事关乎重大,还请您如实相告。”

    老汉接过残片,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手指捻了捻,沉吟道:“要做到定点投送,得算准三重门道,一丝一毫都不能错。”他指了指墙角的漏壶,壶中水缓缓滴落,“其一,依漏壶计时调整灯芯粗细。灯芯越粗,燃烧越快,升空时间就短;灯芯越细,则燃烧时间越长,能在空中停留更久。”说着,他拿起一盏半成品,翻转过来,展示灯底夹层中可抽动的铁片,“其二,用这机关控制热气逸散。铁片开合大小不同,灯内热气留存各异,上升速度和最终高度自然有别,需根据目的地高度精确调节。”

    武承零凑近细看,发现铁片边缘刻着类似罗盘的刻度,一圈圈细密排列,心中不禁赞叹其精妙:“那定点抛物呢?!总不能靠运气吧?这可是最难的一环。”

    “姑娘可问到点子上了!这确是最关键的一步!”老汉兴致勃勃地从抽屉中取出个竹制模型,上面系着细线与木轮,结构精巧,“这是小老儿新琢磨的‘天坠索’,耗费了我三个月心血。在灯底加装木轮装置,用浸过桐油的棉线绑定重物。棉线燃烧速度可通过桐油浸泡程度控制,待棉线烧断,木轮自动松开,重物便能精准坠落,误差不超过三尺。”

    说到这里,他突然神色一肃,“不过还有个关键——风向。京城地势北高南低,春夏季多东南风,秋冬季刮西北风。若想让灯达到预定效果,非得对天象有所涉猎,熟知每日每时辰的风向变化不可。”

    所言非虚!

    海宝儿心中一动,接口道:“如此说来,必须从东南方向的高处释放!”他想起“绯雾案”当夜的记载,案发前东南方向的朱雀楼曾举办过盛大灯会,人流密集,极易隐藏行迹,“老人家,若有人提前勘察好风向,在朱雀楼释放特制孔明灯,借着东南风,能否让悬挂的物件准确落在二十里处的正南方位?”

    海宝儿故意将位置说反,因为正北方位实在过于敏感——那里可是皇宫禁地,麟趾殿就在附近!

    “公子聪慧过人!但这还不够周全……”老汉重重一拍大腿,声音洪亮:“除了风向,还得摸清各时辰的气流走向。有些地方看似顺风,实则暗藏回流,尤其是高楼之间,气流复杂多变,稍不注意,灯就会偏离方向,功亏一篑。”

    海宝儿眼神一凛,从腰间掏出一柄锋利飞镖,递给老汉,语气坚定:“老人家,还请您现场演示一番,让我们亲眼看看这‘天坠索’的神奇。”

    老汉接过飞镖,掂量了一下,感受着其重量与锋利度,点了点头:“好!小老儿这就让你们开开眼!”说完,他佝偻着背走到工作台前,熟练地翻找出一套竹制模具、灯油、棉线等材料,动作虽迟缓,却透着经年累月的稔熟,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

    他先将一盏未完工的孔明灯骨架放置在案上,骨架由纤细坚韧的竹篾编织而成,结构稳固,透着匠人匠心。

    “看好了!”老汉瓮声瓮气地说道,随即从陶制坩埚中舀出半凝固的灯油。他特意取出一小包朱砂,指尖轻捻,将红色粉末均匀地撒入灯油中,原本澄黄的灯油渐渐泛起暗红。

    “这朱砂不仅能染色,便于观察灯的轨迹,还能加快灯油的燃烧速度,更好地把控时辰,误差可控制在半刻钟内。”他一边解释,一边用木勺将混合好的灯油缓缓倒入特制的灯碗,碗底刻着细密的环形凹槽,正是为了让灯油均匀分布,燃烧稳定。

    说得很专业。

    海宝儿与武承零二人同样听得心奇,一时竟忘了言语,只是紧紧追随着老汉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

    这一边,老汉又拿起一截浸过桐油的棉线,棉线粗细均匀,他小心翼翼地缠绕在灯底的卡扣装置上,缠绕的圈数、松紧度都恰到好处。

    “这棉线便是机关的关键,容不得半点马虎。”他粗糙的手指捏着棉线末端,在卡扣处打了个精巧的活结,“烧到此处,卡扣便会松开,重物自然坠落,绝不会有半点延迟。”

    最后,他将海宝儿递来的飞镖,用细麻绳将其牢牢系在灯架下方的挂钩上,飞镖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一切准备就绪后,老汉点燃一支松明,火苗窜起,照亮他沟壑纵横的脸庞,映出满脸的专注。他将松明凑近灯芯,火苗瞬间包裹住灯芯,橙红色的火焰欢快地跳跃起来,发出“噼啪”的细微声响。

    灯油被引燃的刹那,散发出刺鼻的桐油味,混合着朱砂的奇异气息,在作坊内弥漫开来,令人有些不适。

    “十息为限!你们可看好了!”老汉紧盯着燃烧的灯芯,眼神锐利,嘴里默默计数。

    火苗沿着灯芯迅速蔓延,烧得越来越旺,渐渐烧到缠绕棉线的卡扣处。武承零和海宝儿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孔明灯,心跳不由得加快,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随着棉线被烧得越来越细,卡扣处的铁片开始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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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三。”

    “二。”

    “一!”老汉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激动。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烧断的棉线蓦然弹开,卡扣也随之彻底松开,飞镖带着风声,瞬间脱离灯架,朝着预设的方向坠落。

    “咚”地一声闷响,飞镖精准地扎入地面事先放置好的木板上,木屑四溅,深入木板半寸有余。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瞬息之间,飞镖坠落的位置与老汉预判的分毫不差,精准至极。

    “看到了吧?”老汉直起腰,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只要算准灯油、棉线这两重门道,在无风情况下,想让它落在哪里,就能落在哪里,绝不会有半点偏差!”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肯定,“若是在朱雀楼那样的高处,借着东南风,再算准时辰和气流,二十里外的正南方位……也非难事!!”

    武承零不禁咋舌,心中震撼不已:“这得下多少功夫才能摸透这些门道?简直比行军布阵还要复杂!”

    “所以说,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必定是个专精天象、且对京城地理了如指掌的人。”海宝儿眼中寒芒闪烁,透着几分凝重,“不仅要熟知地理,还得精通机关制作,心思缜密,绝非寻常之辈。老人家,近期可有人向您打听过类似的制作方法?尤其是这‘天坠索’和精准控制灯盏的技巧?”

    听了这话,老汉的手突然顿住,苍老的面庞闪过一丝犹豫,眼神有些闪烁,似在回忆什么,又有些顾虑。

    果然,他知道某些内情!

    海宝儿不动声色地瞥了武承零一眼,随即转向老汉,语气诚恳:“老人家不必紧张,我们并非官府中人。实不相瞒,我兄妹二人只是想找到这样的奇人,来为家中长辈准备一份特别的贺礼,故而才在此多有盘问,还望海涵。”

    老汉见二人年纪不大,确实不太像官差。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实不相瞒,半年前确有一异域商人,重金求购三十盏带‘天坠索’的孔明灯,要求能负重并精准投物。老朽虽觉蹊跷,但他以超度亡灵为由,又付以重金,便应了。只是那人并未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无任何联络方式,形同石沉大海,“查无此人”。

    但这算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卖灯老汉所提供的线索,已然足够,此行目的已达。

    海宝儿与武承零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看似寻常的祈福之举,背后怕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惊天阴谋!那番商定制的孔明灯,绝非用于祈福,而是用来实施毒计的凶器!

    而那消失的三十盏孔明灯,或许正是解开“绯雾案”的关键钥匙,也是揪出幕后黑手的重要线索……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