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城,常武门。
城门楼上,刀光剑影,杀气冲天。
左都御史阿思哈,正带着一堆女真勇士。
一个个顶盔掼甲,手执钢刀大斧头,步步紧逼,誓要剁了眼前的大清义王。
城门外,也是磨刀霍霍。
清军的大营,明军的营垒,都在调兵遣将,准备下一刻,即将到来的对冲厮杀。
城外,西山上。
朱皇帝的几千侍卫,轮流上阵,疯狂呐喊,助威,离间城内的清狗子。
奸诈,阴险,又霸气的朱皇帝,最是爽快了。
就带着一众文武大将,站在最高处,端着长筒望远镜,一刻都不想错过清军的内讧好戏。
“哈哈哈”
内心暴爽的阿思哈,哈哈大笑,杀气盈天。
拎着长柄大斧头,跟在一众护卫身后,发出残虐的狞笑,惨笑。
寒光闪闪的锋刃,遥指着前面,满脸绝望的孙可望。
今天,他一定要活吞了,这个大清义王,曾经的乱世大贼寇。
“咯咯咯、、”
老贼孙可望,牙关打颤,身陷囹圄,无路可逃。
确实是无路可走了,再退下去,只能跳城墙了。
最后,迫不得已,只能低头了,看向不远处的洪老狗,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洪经略,洪大人”
“说句话啊,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啊”
“你知道的,本王忠贞不二,绝对是被冤枉的”
“这都是朱家贼的奸计,诡计,阳谋,离间计啊”
“洪经略,诸位将军”
“大家都是汉人,汉将,都在伪明那边,任职做过将军”
“兄弟们”
“大家同为汉人,不能见死不救啊”
“今日是本王,惨遭屠戮,明日,就该轮到你们了”
“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一个个不得好死啊”
、、、
“闭嘴”
眼看着,诸将的脸色都变了,事态就要失控了。
脸黑如炭的阿思哈,连忙停下了脚步,怒吼一声,打断了孙可望的哀嚎,挑拨离间。
吊毛了啊,得速战速决,不能拖下去了,迟则生变啊。
于是,拎起长柄大斧头,遥指可怜巴巴的孙老贼,冷酷无情的继续怒吼:
“孙贼子,闭上你的臭鸟嘴”
“孙老狗,别嚎了,束手就擒吧”
“孙老贼,老夫在这里,就吼三个数”
“最后,再给你三个机会,放下屠刀,跪地求饶,老夫就能免你一死”
“一”
“二”
“三、、”
、、、、
“够了”
不待阿思哈吼完第三声,继续发癫下去。
旁边的五省经略洪老狗,终于忍不出手,嘶吼一声,果断制止这场闹剧。
湖广,是自己的地盘,轮不到阿思哈乱来,乱搞。
该死的野猪皮,出了事,屎盆子都是扣在自己身上,太他妈的恶心人了。
“阿思哈”
“这里是湖广,不是紫禁城”
“这里是战场,是前线,不是府衙后堂”
“对面的朱家贼,明摆着就是搞离间,是赤裸裸的阳谋”
“孙可望,是大清的义王,功勋卓着,劳苦功高,忠心耿耿”
“岂能因为朱家贼,几句流言蜚语,就妄加揣测,擅杀朝廷的功勋大臣”
“快快快,放下你的大斧头,别再乱搞了”
“你这是同室操戈,草菅人命,胡作非为,乱弹琴,瞎胡闹”
、、、
受不鸟啊,吼到最后的洪承畴,大手招了招,示意几个心腹手下,准备制止阿思哈。
本来,这种事情,他是不想插手的,跟他有个毛关系啊。
孙可望,在那边干过秦王,人脉肯定非常不错,结交下来,将来就能多一条路子。
但是,今天的这个局面,都动刀子了,他就不想管了。
可是,孙可望最后的话,兔死狐悲,都是汉人汉将,事情就大条了。
周边的将校,包括他自己,朱应升,听完以后,都脸色变了,明摆着说到心坎上。
他妈的,这个世道,就没几个是干净的,几姓家奴,都是他妈的良家子啊。
“兄弟们”
“诸位将军”
旁边的张勇,没得办法,只能嘶吼一声,招呼周边的侍卫将军,准备围上去。
当然了,他也是远远的吊着,装个样子,并不会真正的冲上去。
他又不是傻子,也不想趟这个浑水啊,动女真人容易,善后麻烦的很。
“嘿嘿”
眼看着,周边的汉将,手握刀把子,脸色不善的样子。
老女真阿思哈,心肝一抖,脸色一禀,嘴里发出嘿嘿冷笑,用于掩饰自己的怯懦胆寒。
“洪经略,洪大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可要记住了,你也是大清国的一个奴才,走狗”
“难不成,你也要包庇这个孙老贼,孙老狗”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大清国的战将,奴才”
“难不成,你们都是孙老贼的同党,想拿了本官,再献城?”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吼到这里,这个老女真,心中更是胆寒了。
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缩一下,握紧斧头柄,想远离那帮汉将的攻击范围。
这时候,即便是再肝胆俱裂,也不能在嘴巴上怂蛋啊。
没错的,朱家贼的吼叫广播,肯定是阳谋流言,他是听出来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借着这个由头,直接搞死孙可望,树立威信啊。
这个孙老贼,在京城,被先帝训斥怒骂,活的不如一条狗。
来到湖广以后,更是寸功未取,还经常咋咋呼呼的。
那这个时候,既然逮着了机会。
老女真阿思哈,就不再客气了,顺手弄死弄残,别人也是无话可说的。
但是,他想不到啊,洪承畴竟然出头了,周边的汉将,也不好惹啊。
“哎”
看着一脸戒备的阿思哈,还有周边的女真人,洪总督只能深叹一口老仙气了。
这他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把这个老狐狸,搞的身心疲惫了。
对面的朱家贼皇帝,当真是鸡贼,会搞事啊,花样多,又阴险毒辣。
来这个湖广,也是偷偷摸摸的,突然杀出来,差点把洪承畴吓尿了。
现在,又搞这么一出,光明正大的搞阴谋,离间满蒙和汉将的信任关系。
这他妈的,马上就要大战,死战,他这个城,还要怎么守下去啊。
最后,心中无奈的洪承畴,只能回过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参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后者朱应升,也心领神会,缓缓的站出来。
看着手拎大斧头的阿思哈,躬身行礼,开口劝说道:
“都御史大人”
“说实在的,义王啊,功勋卓着,忠心耿耿,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要是,没有他的投诚,就没有朝廷的西征,一战干到滇西边境”
“还有啊”
“整个湖广,那么多的汉将,都在伪明那边,任过职,领过兵”
“这要是因为几句话,就一棍子锤死,怀疑将士们的忠诚”
“那咱们这个城,还怎么坚守下去,旦夕可破啊”
“都御史大人”
“请吧,先回府吧,找援兵去吧”
“要想守住常德城,整个湖广省,还是得靠援兵,而不是猜忌打压啊”
、、、
参军嘛,就是干这种事情的,把洪经略想表达的意思,都全部说出来。
没错的,洪经略发话了,阿思哈肯定不敢动手了。
但是,阿思哈又举起了大斧头,放出了狠话,肯定也是需要台阶的。
于是乎,朱应升,就得站出来了,找个由头,劝阿思哈回府去,别搞事了。
“哼”
果不其然,找到台阶的阿思哈,冷脸冷哼一声,顺势放下了大斧头。
然后,再回过头,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孙可望,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恶狠狠的吼道:
“孙老狗”
“记住了,咱们的事,还没完啊”
“这一次,老子就看着洪经略的面子上,饶了你的狗命”
“下一次,给老子招子放亮点,躲远点,别落到老子手里”
“哼”
、、、
又是重重的冷哼一声,扭过头,撇下一众汉将,想带人离开这个破碎的城门楼。
其实呢,他也是没胆子砍掉孙可望的,毕竟是满清的义王嘛。
但是,这要是能看到,卑躬屈膝的义王,曾经的大明秦王,求饶的样子,那也是暴爽啊。
顺便的,用这个孙可望,去威压周边的汉将。
告诉他们,要做狗就好好做,别一天到晚的,龇牙咧嘴的,以下克上。
可惜,他刚刚抬脚,想离开的时候,对面的山坡上,又传来了冲天呐喊声:
“洪老狗,洪经略”
“洪承畴,洪总督”
“你他妈的,答应的事情,都忘了吗”
“半年了,朕的湖广呢,什么时候献给朕”
“朕的大明总督,早就给你备好了”
“你答应的湖广,什么时候送上门啊”
“难不成,你害怕旁边的阿思哈,清狗子,野猪皮”
“洪总督,干吧,干死这个野猪皮,一了百了,回来继续做你的大明总督”
、、、
又来了,西山上的喇叭吼叫,犹如一支丧魂曲,再一次惊醒常德城的清军。
于是乎,整个城门楼,城内外的清军,再一次寂静如鸟,惊恐惊爆,望着老迈的洪承畴。
尤其是那帮汉将,惊恐两重天啊,乐极生悲啊。
刚才,他们还在笑话孙可望,想看着这个曾经的死敌,被女真人凌辱。
想不到啊,一转头,还没回过神来,他们的上司,也被朱家贼皇帝搞了,骑脸了。
嗯呢,对面的朱皇帝,现在有的是人才,这都是侍从室编写的。
反正,搞了一个孙可望,那就再搞一个洪承畴吧。
反正,他们都是一路货色,都是大明的顶尖权臣,又一起投了满清,刚好离间一下。
这世道,管他有用没用的,吼上几个嗓门,又不会掉半斤肉。
要知道,现在的洪老狗,已经七老八十了,风烛残年。
说不定啊,就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被气死了,嗝屁了。
这时,正打算离开的阿思哈,最先反应过来了。
二话不说,立马扭头,带着一众女真人,加快了脚步,嘴上还说道:
“洪经略”
“诸位将军”
“你们慢慢守城,好好守城”
“老夫,本官,马上回府去,给大家请援兵”
“诸位,你们放心,援兵,很快就会到来”
“安亲王,在大江南,还有十几万精兵”
“遏必隆大人,罗可铎郡王,在江北,也有十几万精兵”
“你们放心,援兵,会很多,很多,非常多,至少几万人,很快就会发送”
、、、
越说越急切,越说走的越快。
说到最后,阿思哈都感到自己的嗓门,都带着一丝颤抖。
他妈的,这个城门楼,他一刻都不想待了,一刻也都待不下去了。
他奶奶个熊,这他妈的,这就不是女真人,该呆的地方,看谁都像是明狗子的内应啊。
对面的朱家贼皇帝,太狠辣了,花活太多,来自关外的阿思哈,扛不住了,吃不消了。
这时候,他特别想念府邸啊,那里还有两千满蒙啊。
他都想好了,下一次的援兵,一定要掌控在手里,不能给孙老狗了,太不踏实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