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光朝余小渔敬了一个礼，“谢谢你，帮了大忙。”

    余小渔摆摆手，“不用，带我去找周首长吧。”

    蒋光又召来一人，让他带着余小渔上去。

    穿过昏黄又狭长的走廊，又顺着楼梯往上走了两层才到达基地的地面，路过几间墙面已经发黄，甚至有的已经开始掉皮的房间，才来到一间重新粉刷过石灰膏的办公室。

    “忙完了，爷爷。”

    周雄把文件放下，“这么快啊，累不累？快过来坐一会。”

    “不累，爷爷。”余小渔顺着他的话坐到他对面，也没有出于好奇心探头去看桌面上的文件，而是把头瞥向墙面上挂着的字画。

    周雄看她动作，和蔼的笑了一下，把文件盖上，对她道：“爷爷还有点事处理，你无聊可以拿书柜上的书看看，等爷爷忙完在送你回去。”

    余小渔把脸转回来，视线与周雄对上，撒娇道：“爷爷，可以让小吴送我去市区也行的，我想去逛逛。”

    周雄想了会，根据上次得到的信息百分百正确，这次应该也不会出多大差异，就同意了，“也行，那你就去逛逛吧，还有票不？爷爷这布票还有不少，拿去买件漂亮的衣服。”

    “没有，谢谢爷爷……”余小渔大眼一转，布票不够可以去黑市，不过想着爷爷他也不爱出去逛街，票放着也浪费，干脆替他用了，顺便给他买两件衣服。

    周雄笑呵呵的从内衬的口袋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掏出一叠票子和十来块钱的散钱。

    把全部的布票放到一边，余小渔眼尖，也不客气的指了指两张工业票，“爷爷，工业票你要用不？”

    周雄直接把工业票也放到布票那边，整合了一下，“拿去吧，不够回去再问我，我找老伙计换。”

    余小渔直接给了周雄一个大拇指，可以的啊，老爷子。

    “那我直接去找小吴送我出去？”

    周雄笑呵呵道：“嗯，他应该在大厅，不见人你就问问别人。”

    余小渔起身，“好嘞，爷爷您忙哈，晚上早点回来，给你带香喷喷的烤鸭子。”

    “好。”

    转眼两小时过去，在国营饭店给小吴带了一份饭后，余小渔自己就溜达溜达。

    好久没回来了，感觉京都又变了。

    变得人多也热闹了。

    她甚至还看到一些小贩子狗狗祟祟又不怕人发现的倒卖东西。

    看着就挺好玩的，她都没这样卖过东西，小时候还是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家爷爷身后看他卖她东西。

    话说……她是不是该进货了？

    “哟……这不是余小渔吗？”

    余小渔闻声回头，好看的眉毛挑了一下，用她的语气回应她，“哟，这不是秦安吗？”

    秦安尖叫一声，不顾别人异样眼光，朝余小渔扑过去。

    不过这在有些人眼中，像是在找茬。

    不远处的宋江不忍心那位女同志受到伤害，出声提醒，“女同志，小心～～”

    余小渔稳稳接住扑过来的人，然后和秦安一同看向刚才朝她们这边好心发出提醒的男同志。

    宋江尴尬的挠了挠头，原来认识的？干嘛这样吓人，好像老家那边吵不过要打架一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了，误会了。”

    秦安从余小渔怀里出来，讪讪的朝宋江笑了笑，“没事，是我激动了。”

    宋江也讪讪的笑了笑，还是觉得有点丢脸，特别是在女同志面前，于是遁走了。

    余小渔她们俩收回视线。

    余小渔问一旁的秦安，“考上哪所大学了？怎么没跟我说？”

    秦安娇嗔她一眼，“谁说没说，给你写信了，没回。”

    余小渔诧异，“啊？啥时候？我没收到啊？”

    “怎么会？丢了？”秦安道：“差不多过年的时候吧。”

    余小渔摊了摊手，说道：“那不能怪我了，我快过年的时候回家了，收不到。”

    秦安掐了那张手感超好的脸颊一下，幽怨的望着对方，“那你回来也不来找我。”

    余小渔鼓了鼓被掐的那边脸颊，示意她松开，等她松开才道：“我二九才回到，初三的时候跟我哥去接亲，一共忙活了三场，基本上刚下火车隔天就办酒，那些日子可以说都在火车上度过和忙活婚宴度过……”

    ……真是又忙又闲的，一刻没停下。

    秦安给某条鱼顺了顺，“可怜的娃……摸摸。”

    不对，三场？最多不就男女各一场吗？

    “哪来三场啊？”

    “这边啊。”余小渔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随意走着，“嫂子爸妈那边一次，我家一次，喔忘记了，我大嫂是我大姑子，而且她和我哥考来这边上大学，这边是祖宅，嫂子长辈都在这边，所以也在这边办了一次，省得老人家们两边跑。”

    不理解女方为什么不回祖宅办，。

    秦安拍了拍余小渔的手臂：“要不是我认识你……不然光听你这么说还以为你们在换亲。”

    余小渔一愣，然后想想，还真是有点像。

    哥哥要娶老婆，没钱，就拿自家妹妹去换人家姐姐，然后可怜的妹妹只能委身于嫂子家的弟弟。

    呸，什么乱七八糟狗血剧情。

    她没委身，她哥也不穷，别以为她不知道，兰心姐都告诉她她哥有千把块钱存款。

    （余和平：都说女儿嫁人向外拐，没想到娶的媳妇也向外拐，合着就他自己一个人？）

    “这叫缘分……”

    秦安顺毛道：“嗯嗯，缘分。”

    余小渔四处望了望，感觉年轻人挺多的，对了。

    “你读什么大学？你出现在这边，学校在这里？”

    秦安：……她以为这个妮子是知道这边有什么大学，这一路都往回校方向走呢。

    “我不是说想当演员吗？中戏重新招生，起初我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赶在年前收到通知书。”

    余小渔对着秦安夸大赞扬道：“哟，安子，以后就是大明星了。”

    秦安嘴唇上翘，双眼发出亮晶晶的光芒，“等着我给你签名的照片。”

    余小渔立即狗腿的恭维一番。

    两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来到秦安的学校。

    不过没逛多久余小渔就离开了，至于秦安，下午有两点四十有课。

    余小渔七拐八拐来到了京都的其中一个黑市。

    张小泉挽着个盖着深色麻布的靠在掉灰的墙壁上，一见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同志，立马上前，掀开麻布一角，低声说：“东北猴头菇，晒干的，要吗？”

    余小渔脚下一顿，往他手里的篮子看过去，看到几个品相还不错的猴头菇，“品质都是这种吗？”

    张小泉见她识货，又把盖着的麻布往里拉了拉，露出更多的猴头菇，“精挑细选的，放心。”

    余小渔让某脑扫描了下，确实如他说的，于是低声问，“怎么交易。”

    张小泉两个手指搭在一起，比了一个十字，“一斤不要票。”

    余小渔直接还价，比了一个八字，“全要，你看如何？”

    张小泉拧了一下眉，比他想的少了许多，可这样的话，一次性买完，风险也小，不过他还是尝试了一下涨点，“多五毛。”

    余小渔摇头，这个就一个吃的，解个馋，并非必要品，她想吃菌菇，回部队后，这个时节，一挖一大堆。

    张小泉咬咬牙，同意了，“那行，你在这里等我还是我去拿个秤子出来？”

    “远吗？不远就跟你走。”余小渔道，她现在有武力傍身，打不过还是能跑的。

    “不远，那你跟我来，”张小泉话落，就转身带路。

    不过才没走一会，余小渔被人截了。

    “姑娘，我这有冬虫夏草，要不？”

    张小泉瞪了一眼截他胡的马汉子，“老哥，先来后到，你别坏了规矩。”

    马汉子才不管这个，卖完手里的货，他就回老家了，一年才来一次，到时候再来时换个姓名谁还记得他？

    “姑娘，我这个可是大补的东西，小孩吃了身体倍棒，大人、老人吃了一个叫身体健康，而且这种天气冷吃它最好，不怕补过头。”

    “老哥，你在这样，我喊番哥了。”

    余小渔给了张小泉一个稍安勿躁、别急的眼神，对他道：“你去拿秤子出来吧，我说了要就不会食言，我在这等着。”

    张小泉一听，丢下一句，“同志你等着，马上就回来。”然后撒丫子就跑了。

    余小渔朝这个突然截她的人道：“给我看看？”

    马汉子那张因干燥而爆皮的脸堆满笑容，布满老茧又黝黑的手掀开布盖，余小渔见这些冬虫夏草不像猴头菇那样个个个头差不多，而是参差不齐的。

    “怎么个卖法？”

    马汉子小声道：“不挑45一斤，挑的话，大的55 一斤，小的40一斤，这个不讲价。”

    ……

    【这人到底是会算数还是不会算数？】

    【直接买两斤不就便宜 5 块钱了吗？】

    某脑：【也不是吧，他挺精明的，我扫描了一下，小的占大头，大的都没多少，你直接买两斤，大的估计没几根，你还亏了。】

    好吧，是她傻。

    如果没有高科技帮她忙，说不定就直接买两斤，到时候他给她来个鱼目混珠就好玩了。

    “大的话，都是多大的？”

    马汉子从里面扒拉一根出来给余小渔看。

    也不算大……

    都没刚才看到的大。

    果然不能小看人，一副老实的模样，心眼多多。

    【大爷，买大买小？】

    某脑：【小的就行了，营养差不多。】

    这样呀……

    余小渔看了看他框里的，说不讲价，可她就爱砍价。

    “36 一斤，卖我就全要了，不卖那就算了。当然，烂的不要。”

    马汉子……

    这女同志砍价真狠。

    他有点想骂人，可又有点心动。

    他篮子里和住的地方一共还有十来斤左右，都是他们村子里集合起来的，虽说全卖了一下子少赚几十块，可是在这边生活一个月最少十块钱，还没肉吃，多待一个月就多浪费十块钱。

    如果卖不完，回去前就得卖给药房。

    那根本卖不出什么价格。

    更别提家乡收购的价格。

    马老汉舔了舔脱皮的嘴唇，“同志，你知道的，这可是个好东西咧，你一下子砍这么多，不太行啊，要不，你在加点？38 一斤，咋样？”能多二十是二十。

    “就36，你这个好多小的吧。”余小渔眸光一闪，不退让，又直接指出，“大叔，这个冬虫夏草是天长的，这个价可以了，你这可算白的的钱。”

    马老汉没想到这女同志还懂这些，讪讪一笑，低声问，“我屋里还有一些，统共十来斤左右，你要得完不？行我就这个价。”

    余小渔想了想身上的钱……

    【哎，大爷，空间的钱还有多少？】

    【不多，四百三十六块八毛二分。】

    买个虫子和个猴子……一下子几百块大洋没了。

    妈的，谁再跟老娘说七十年代物价不高，灭了他。

    马老汉看女同志不出声，以为是太多了，不想要，有点着急，双手紧紧拢着，“哎，同志，那个，你要完我篮子里的也行。”篮子里有四五斤，大不了，剩下的卖不出去，卖给药房，这个月就回去。

    余小渔眨了眨眼，“都要，没事，不过我得自己全部过一遍，烂的不要。”

    马老汉松了一口气，要就得，想了想手里的冬虫夏草，虽说大小不一，不过倒没烂的。

    “行，你想过一遍就过吧，老汉卖东西还是实在的。”

    ……还实在呢……

    一点都不诚实。

    余小渔往刚才那小伙子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你等会？还是你拿出来？”

    马老汉也知道她在等刚才走的小子，这女同志……

    胆子这么大？不怕他耍坏？

    不过不管她怕不怕，可是他怕～～

    几百块，他们村，怕是也就这么多了。

    “我等你吧，钱太多我可不敢在外边拿着。”

    余小渔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钱真不禁用……感觉我的工资一直在花出去的阶段，阿泽手里的工资也被我花了不少，不行，得赚点外快才行。】

    某脑：【空间里的人参卖一株就能回本。】

    【那不行，我还觉得不够用呢，阿泽和哥哥他们需要这些东西，不然我买这么多冬虫夏草干嘛？腌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