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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命雷霆
    昆明的雨季来得格外早。铅灰色的乌云低垂,闷雷在远山间滚动,却迟迟落不下雨来。新军大营与卫所兵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半个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赵彦铭站在营门望楼上,手指因用力握着栏杆而发白。远处沐晟卫所兵的营寨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死死扼守着通往城外的要道。

    "大人,城中粮价又涨了三成。"徐振彪低声道,"再这样下去,不等叛军打来,昆明自己就先乱了。"

    赵彦铭没有作声。他何尝不知局势危急?但沐晟以"防范奸细"为名封锁要道,以"协防城池"为借口监视新军,表面上滴水不漏。没有朝廷明令,他若强行闯关,就是擅启边衅。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骑兵冲破雨幕,为首者高举一面明黄令旗。

    "八百里加急!圣旨到——"

    整个军营瞬间骚动起来。赵彦铭整了整衣冠,快步走下望楼。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传旨太监并未直接前往布政使司衙门,而是先到了新军大营。

    "圣旨到!新军统领徐振彪接旨!"

    徐振彪愣了一下,急忙跪下。朝廷钦差展开圣旨,尖利的嗓音穿透雨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云南临安土司龙在田,聚众作乱,攻掠州县,荼毒生灵,罪不容诛!着新军统领徐振彪,即刻率部进剿,限期一月,务必将首恶龙在田及其党羽擒获正法!若有官军阻拦,以同谋论处,准尔等便宜行事!钦此——"

    大营内一片寂静,只有雨声哗啦。这道旨意来得太突然,也太强硬!

    徐振彪接过圣旨,手微微发抖。他看向赵彦铭,两人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大人,"赵彦铭上前一步,"这旨意......"

    钦差面无表情地又取出一道圣旨:"布政使赵彦铭接旨!"

    "......新军剿匪期间,云南各卫所官兵一律回归本营,无兵部调令不得擅动。违令者,以谋逆论处,可就地正法!钦此——"

    两道圣旨,如同两道惊雷,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消息传到黔国公府时,沐晟正在与几个土司密谈。

    "什么?"沐晟猛地站起,"圣旨直接传到了新军大营?"

    "是、是的。"管家颤声道,"而且传旨的钦差直接往咱们这边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传来通报声:"圣旨到——黔国公沐晟接旨!"

    沐晟脸色铁青,整了整衣冠走出大厅。只见传旨钦差站在院中,身后跟着一队锦衣卫,个个手按刀柄。

    "......云南各卫所官兵,即刻回归本营,无令不得擅动。违令者以谋逆论处......钦此。"

    钦差念完圣旨,皮笑肉不笑地说:"国公爷,接旨吧。"

    沐晟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这道旨意,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国公爷?"钦差提高了声调。

    幕僚在后面轻轻扯了扯沐晟的衣袖。沐晟这才缓缓抬手:"臣......接旨。"

    送走传旨钦差,沐晟回到书房,一把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

    "欺人太甚!"

    几个土司面面相觑,木氏土司小心翼翼地问:"公爷,现在该怎么办?"

    沐晟在房中踱步,脸色阴晴不定。撤兵,就意味着向朝廷低头,沐家在云南的威信将一落千丈。不撤兵,就是公然抗旨,形同谋反!

    "公爷,"幕僚低声道,"新军已经整装待发了。看这架势,他们是真的敢动手啊。"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公爷,新军开出大营,正在往西门推进!"

    昆明西门外,气氛剑拔弩张。

    新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燧发枪上的刺刀在雨中闪着寒光。对面,卫所兵紧张地握着刀枪,箭楼上的弓箭手已经搭箭在弦。

    徐振彪骑在马上,高举起圣旨:"圣旨在此!阻拦新军剿匪者,以同谋论处!让开!"

    守将张虎是沐晟的心腹,他硬着头皮道:"徐将军,没有国公爷的手令,末将不敢放行!"

    "张将军是要抗旨吗?"徐振彪冷冷道。

    双方僵持不下,雨越下越大。

    突然,一骑快马从城中疾驰而来。马上的将领高喊:"国公爷有令!放行!"

    张虎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振彪也颇感意外。他原以为沐晟至少要拖延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步了。

    新军士兵发出欢呼,队列开始向前移动。然而就在新军通过关卡一半时,变故发生了。

    "不对!"徐振彪突然勒住马,"这不是去临安的路!"

    只见前方的道路被卫所兵引导着,拐上了一条岔路。那条路崎岖难行,根本不适合大军行进。

    "张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徐振彪怒道。

    张虎咧嘴一笑:"徐将军有所不知,主路正在修缮,只能走这条小路。"

    这分明是阳奉阴违!徐振彪勃然大怒,正要发作,一骑快马又至。

    这次来的是赵彦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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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将军,"赵彦铭低声道,"沐晟这是要拖延时间。走这条小路,至少要晚到五天。"

    "那怎么办?"

    赵彦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闯过去!"

    黔国公府内,沐晟正在听取汇报。

    "......新军不肯走小路,现在又僵持住了。"

    沐晟冷笑:"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动手。"

    他算准了赵彦铭不敢真的火并。只要拖上几天,龙在田那边就能做更多准备。到时候新军剿匪失利,朝廷还是要来求他。

    然而他这个算盘很快就落空了。

    "公爷!不好了!"亲兵冲进来,"新军......新军动手了!"

    "什么?"沐晟猛地站起。

    西门外,局势已经失控。

    当徐振彪下令强行闯关时,张虎也下令阻拦。推搡中,不知谁先动了刀,顿时鲜血飞溅。

    "呜——呜——"

    新军中的号角响起,士兵们迅速组成战斗队形。

    "第一排,预备——"

    燧发枪齐刷刷地举起。

    张虎脸色发白,他没想到新军真敢动手。

    就在这时,一队锦衣卫快马赶到。为首的总旗高举起一面金牌:"陛下有令!阻拦新军者,格杀勿论!"

    这道命令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卫所兵开始动摇,不少人悄悄往后退。

    张虎还在犹豫,徐振彪已经下令:"前进!"

    新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刺刀闪着寒光。卫所兵节节后退,终于全线崩溃。

    消息传到黔国公府,沐晟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他输了。输的不是这场对峙,而是与朝廷较量的底气。

    新军顺利开出昆明,疾驰临安。

    没有了沐晟的掣肘,战事进展神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新军,根本不是龙在田的乌合之众可以抵挡的。

    半个月后,捷报传回昆明:龙在田兵败被俘,叛军主力被全歼。

    与此同时,朝廷对沐晟的处置也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黔国公沐晟,驭下不严,致使临安生乱。念其父亲功勋,且征安南,平定麓川有功,特予以告诫申斥。免去镇守总兵一职钦此——"

    这道旨意看似宽大,实则夺去了沐晟的兵权。从此以后,沐家在云南只剩下一个空头爵位。

    接旨那天,沐晟仿佛老了十岁。

    "公爷,"幕僚低声劝慰,"好歹保住了爵位......"

    沐晟苦笑:"没了兵权的黔国公,还算什么黔国公?"

    不过随即他又振作起来“:我沐王府有今天是我父亲跟着太祖爷一起打出来的,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除非太祖重生,否则凭他朱棣一道旨意就想夺我的兵权,没有那么容易!没有总兵这个职务,不代表我指挥不了云南的军队。”

    此刻赵彦铭站在临安府的城墙上,眺望着正在修复的战场。

    "经此一役,云南的土司们都老实了。"徐振彪说。

    赵彦铭点点头:"龙在田被明正典刑,沐晟兵权被夺,这些都是做给其他土司看的。"

    远处,新修的驿道上,商队络绎不绝。理刑厅、税务司的官员正在各地忙碌,学堂里传来朗朗书声。

    "说起来,"徐振彪突然道,"当时若是沐晟不肯撤兵,我们真的会动手吗?"

    赵彦铭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道密旨。徐振彪接过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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