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8章:徐丛
“嗯,今日修炼有何不解?”林清玄放下茶杯,温和问道。
“是剑术上的一些关隘。”徐丛连忙将自己在练习一套基础剑法时遇到的几处凝滞之处说出。
林清玄听罢,略一思忖,便起身,随手从旁边折下一根细长的柳枝,以枝代剑,一边演练,一边讲解其中劲力运转、步伐配合与意境连贯的要点。
他的动作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柳枝轻点,空气竟发出细微的嗤响,隐隐有剑气流转。
徐丛看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努力将每一个细节烙印在脑海中。
讲解完毕,林清玄将柳枝递给徐丛:“自己体会一下。”
“是!多谢教头!”徐丛接过柳枝,激动地到一旁空地,开始笨拙却认真地模仿、体悟。
林清玄重新坐下,看着徐丛刻苦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小子天赋虽然平平,但心性坚韧,肯吃苦,知进退,懂得感恩,在如今这浮躁的修行界,已是难得。
片刻后,徐丛似乎初步掌握了要领,收势而立,脸上露出喜色,他犹豫了一下,走回凉亭前,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欲言又止。
“还有事?”林清玄问道。
徐丛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教头,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说。”
“弟子…弟子想问问,能否…能否让我妹妹徐薇,也来武馆?”徐丛抬起头,眼中带着希冀与忐忑,“她虽然没什么修炼天赋,但手脚勤快,会做饭,会缝补,还会一些简单的草药辨识和炮制。”
“她可以帮忙打理武馆的杂务,做饭,打扫卫生,绝对不会给武馆添麻烦的!”
他知道教头不久前宣布今年不再收弟子,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但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林清玄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萧灵儿也停下了手中的编织,看向这个一向沉稳努力、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少年。
“为何突然想接你妹妹过来?”林清玄问道,“我记得你提过,家中尚有一位父亲。”
提到父亲,徐丛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将自己家中的情况说了出来,因为他从小没有了母亲,本来家世尚可,是土地主,但父亲好赌,在一次将家产全部输出去后,他们就只能住在村里的一个小茅屋内。
可父亲居然还不知悔改,还在不断的想办法从他们兄妹身上榨钱财去赌,他在撑了几年后,选择加入了武馆,摆脱父亲,可是妹妹还在村里和父亲生活,准确说是照顾父亲起居。
父亲曾经有过想法,将妹妹卖给富商,从而得到钱财继续去赌,他每周都会回去一趟村里,可是就在两周前,父亲对他们的态度,突然间好了许久,居然还买了不少妖兽肉改变伙食,还买了一些修炼的东西给他,说是让他好好修炼,他知道赌没有这么简单。
父亲从来都是十赌十输,他也跟着去过几次,对方明显是给父亲做局了,让父亲必输,他也提醒过父亲,但是父亲不听,反而险的更深,他也就放弃了,父亲突然改变,他也问过父亲,父亲说是他赢了,所以弥补一下他们兄妹。
但是他知道那些赌徒,他们怎么可能看着利益离自己而去?这其中必定是有着问题,所以他才想要将妹妹接到武馆来,而那个父亲,若是真的做出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那断绝关系也不是不行,他之所以还没断绝关系,是因为母亲离世前曾说过让他好好照顾父亲
“林教头,我知道,那帮做局的人不可能让父亲赢钱,还让他赢那么多,这里面一定有更大的图谋,我担心父亲会做出更糊涂的事情,连累妹妹。”
“我每周都回去,可这次我心里很不安。”徐丛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强自压抑着,“母亲临终前,让我照顾好父亲,可是,若他真的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事,我…”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尽孝有度,若父亲执迷不悟,甚至要危害妹妹,那他宁愿背负不孝之名,也要保护妹妹周全。
凉亭内一片安静。
萧灵儿眼中流露出同情与怜惜,她出身大家族,虽也有争斗,但从未经历过如此市井底层的人伦挣扎与生存困境。
林清玄的目光依旧平静,他见过太多人间悲欢,徐丛家的遭遇,在浩瀚星域中连一朵微小的浪花都算不上。
但此刻,发生在眼前这个努力向学的少年身上,却让他古井无波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他看到了徐丛眼中的挣扎、对妹妹的关切、以及对那份扭曲亲情的无奈与决绝。
“你妹妹多大?”林清玄问道。
“今年刚满十二。”徐丛连忙回答。
“去接她过来吧。”林清玄淡淡道,“武馆确实需要人帮忙打理杂务,至于你父亲那边。”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庭院墙壁,望向了徐丛家所在村庄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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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真被卷入什么麻烦,你自己处理不了时,可来告诉我。”
徐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林清玄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激动得发颤:“多谢教头!多谢教头大恩!徐丛此生,定不忘教头恩德!”
他知道,教头虽然没说收他为徒,但肯让他妹妹来武馆,还隐晦表示会在必要时庇护,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去吧,路上小心。”林清玄摆了摆手。
“是!弟子这就去!”徐丛爬起来,抹了把眼睛,飞快地冲出了武馆,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萧灵儿看着徐丛消失的方向,轻叹一声:“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众生皆苦,各有其难。”林清玄重新端起茶杯,目光悠远,“我们能做的,有限。但遇到了,顺手帮一把,或许就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这,或许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他教导这些凡人修士,本是一时兴起,也是陪伴灵儿的权宜之计,但不知不觉间,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因自己的点滴指点而改变,看着他们为生存,为亲人而努力挣扎,他的心中,确实多了一些以前未曾有过的东西。
那是对生命本身的尊重,对传承二字的另一层理解。
或许,正如灵儿所说,这也是一种修行,一种心灵的沉淀与升华。
“夫君,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萧灵儿看着林清玄的侧脸,柔声说道。
林清玄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或许吧,不过,无论如何变化,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萧灵儿脸颊微红,心中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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