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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自作聪明,炼狱
    癫狂的妖狼在血雾森林里横冲直撞,合抱粗的树干它视如无物,拔地而起的岩石它轻易便用利爪抓碎。

    巨翅猛威下,灌木丛被夷为平地。

    它的咆哮尖啸夹杂着痛苦和焦躁,每一次扑击都势若万钧,爪风撕裂空气,试图将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给钉在爪间,如同烂泥一样踩在脚底。

    可每次都差一点点。

    子慕予总能在最后关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身、侧步、翻腾,或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骤然加速避开。

    又是一次以大树为盾,躲开攻击后,子慕予明显感觉到妖狼的攻击速度正在变慢。

    妖狼方才那种想碾碎一切的气势正在一点点泄去。

    鲜血不断从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涌出,在它经过之处拖拽出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色路径。

    可是,它依旧狂暴。

    子慕予从不怀疑,自己若是速度把握得不够精准,她会像那些碎石那样,被妖狼那一对利爪抓得稀巴烂。

    妖狼那股牢牢锁在她身上的杀意,冰冷,粘稠,偏执。

    原本挂在血狼嘴里絮絮叨叨的那些话,变得越来越短促,到此刻,只剩下两个字:“杀掉!杀掉!”

    子慕予发现,妖狼对她的攻击,开始肆无忌惮。

    眼睛对它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要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子慕予思绪飞转,目光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周围的环境,同时动作没有丝毫迟滞,身形一折,避开一道横扫而来的血色翅影。

    血狼的翅膀擦着她湿沉的衣角掠过。

    「轰隆」一声。

    一座颇具规模的小石山给削平了。

    在妖狼血色的视野中,子慕予时而如轻盈的蝴蝶,时而如善跃的青蛙,一会一个位置,看得它仅剩的那只眼睛开始涩痛。

    “她想生生拖死我!”血狼心底的烦躁和恐慌同比遽增,“要快些,更快些!”

    巨翅先是大展,随后虬结的肌肉猛地往后一绷,庞大的身躯缩成尖梭形,如箭头破空,瞬间便逼近了子慕予的后背。

    子慕予感受脖后扑来的腥风热浪,腰肢一拧,脚下步伐陡然变得更加诡异莫测,速度随之做出调整,试图保持占据诱敌的主动地位。

    但是,十阶妖物灵智已开,占据空中优势的妖狼也在小心地影响着追击的方向。

    它总是提前一步,相继将粗壮的树木摧伏,截挡某个方向的去路。

    从刚开始的横冲直撞到此刻的有的放矢,子慕予自然猜测到血狼此举定是不怀好意。

    她不敢冒险往时不时有巨树砸下的方向奔走,何况她不了解血狼,不知它是不是在使用虚虚假假之计。

    她也无法真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绍庭所谓的「元屠蛭骨」上。

    过度依赖他人,是大忌。

    「羽鸿步」极耗费体力,是无法长时间维持的。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子慕予心念微转,便顺着血狼之意往西方一路闪折。

    前方视野陡然开阔。

    放眼看去,不见一棵树木,水与陆地的界限暧昧不清,湿泥土上覆盖着油亮而黏稠浮藻,像一块巨大而肮脏的绿丝绒地毯,一直铺陈到视野的尽头。

    偶尔,有气泡从地底缓慢浮起,在墨绿色的膜面上鼓起半球,颤颤巍巍地增大,然后「啵」地一声破碎开来。

    子慕予双眼眯起。

    这是……沼泽。

    “原来妖狼打的是这个主意。”子慕予一边跑一边暗忖着,心里稍稍落定,“妖比人的想法,到底单纯简单些。”

    她的目光落在沼泽前方一小片密集的小树林。

    这处的树木奇特,枝干扭曲,交错生长,还有几根粗壮的藤蔓从高处垂落,有些像榕树,却比榕树多了很多尖刺。

    这些树的树干、枝桠、藤蔓,凡是有表皮覆盖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刺。

    曾经,冯继洲给子慕予脑子里塞了很多书。

    这些书里,没有林予安抄释的那些经史文学,却有很多关于鸿蒙渊本地风土的书籍。

    眼前奇特的树,倒是恰有一本书记载过。

    它的名字应该叫铁针木,刺似铁钉,藤蔓柔软却无比坚韧,普通利刃无法切割。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子慕予心中迅速成型。

    ……

    ……

    穹顶之上,血雾之外。

    娄伯卿素袍染血,双目微赤,脸色苍白沉冷,双手死死攥紧袖口。

    眼底里,雷霆震怒之下,也夹杂着恐慌。

    他目之所及,子慕予在林木间留下道道残影,每一次躲避都险之又险。

    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他浑然不觉。

    “到底是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在国子书院的夺名试上动手脚!”娄伯卿恨恨地低喝。

    一会儿。

    圣老有些幽冷声音响起:“娄伯卿,你把我搞糊涂了。这真不是你的手笔?”

    娄伯卿脸色遽变,目色随之阴沉下来:“我疯了,才会对慕予不利!”

    “难说啊。或许你想让她表现表现呢。再说了,东岳区都这样了,其他地方……”圣老故意顿了顿,才拖长声音,阴阳怪气地继续道,“比如巽字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对吧?”

    “这我如何知道?”娄伯卿脸上顿生机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老嗤笑:“你想弄死丰俊朗,就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娄伯卿神情如遭雷轰电掣般滞了滞,接着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这样的事。我答应过慕予……”

    圣老嘎嘎地阴笑两声:“娄伯卿,别自作聪明。你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所有心思,好的,坏的,亮堂的,阴晦的,我一清二楚!”

    娄伯卿紧攥袖口的手猛地松了开来,脸上诸多复杂情绪也荡然无存,眼睛深不见底,似乎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只余一片沉郁的黑。

    ……

    ……

    巽字区。

    已成炼狱。

    这里没有鸟鸣虫嘶,只有「咯吱咯吱」的怪异声响。

    原来是三头土魈正低头咀嚼着地上散落的人类肢体和残破的骨架。

    它们身高足丈,体型似猿似豹,通体覆盖暗黄色形同嶙石的坚硬甲壳,头颅丑陋,獠牙外翻,涎血混着肉碎,顺着嘴角流下。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