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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残局,情况不对
    雨后的夜,月色清冷。

    国子书院的上空,天兵仍在。

    「星轨广场」上,无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七十七副担架在广场上整齐排列,白布在幽暗中泛着令人烦闷的光。

    静止的躯体在素帛下勾勒出各异的轮廓。

    有的宽阔,有的纤细。

    晚风吹过,偶尔掀起布角,露出青黑色的鞋底,或是凝霜的指尖。

    百人参加国子书院夺名试第一关,仅存活二十三人。

    就算存活下来的人,也无一人能站着走回来,伤势程度不一,全被接到学生宿舍集中医治。

    有人终究被这种沉重的气氛压得受不了了,便试图说说话让自己好受一些。

    “「万法林」里的妖物都变成了八阶以上的妖兽,他们还有人能活下来,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冯远钧道。

    “据说东岳区的九阶血狼都突破至前所未有的十阶,那里的人是不是都折了?”方立泓问。

    “那你就说错了。东岳区十人全部存活呢,真是奇迹。”时言一道。

    “死了那么多人,书院这次该如何收场?”方立泓道。

    宋元宇一声不吭。

    站在人群之中的凌景川、李明讯、邹晨阳、任鹏神色各异。

    “那位伶牙俐齿的,是在东岳区,对吧?”任鹏低声道。

    邹晨阳悄悄嘿嘿一笑:“怎么,人家赞你一句「空谷幽兰」,就如此念念不忘了?”

    “会说话的人总比不会说话的人讨喜啊。”任鹏不以为然地道。

    李明讯手中玉扇一下下敲在掌心:“难得的是话说得漂亮,长得也顺眼。若就这么折在这种事情里,确实可惜。”

    “别说这种有的没的,咱们到后头去看看有没有咱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吧。”凌景川道。

    几人跟着他从人群中挤出,往学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

    ……

    国子书院的学生宿舍一人一间房,十人共用一座独立小院。

    为了方便救治,现在所有伤员都集中在其中一处小院屋舍中。

    伤员的明显伤痕都经过先生们的初步处理,都不太能看得出来了,可是因为受伤而折损的元气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所以还需要有人照料协助。

    凌景川带着三位兄弟来到此处,立即加入帮忙端水送药的志愿队伍之中。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里仅有十六位伤员,子慕予并不在此处。

    不仅是子慕予。

    还有丰俊朗、王寻、杨启吉都不在。

    他们便就近客气询问一位先生。

    “剩下那几位伤势过重,院长和神相需要特别处理,都在「瀚海楼」呢。哎呀,别问那么多,快快帮忙。”先生急急说完便走了。

    ……

    ……

    「瀚海楼」顶层。

    一边地上铺着七床被褥,齐齐躺着七人。

    其中就有子慕予几人。

    还有庄琬瑢。

    数人不断在他们之间穿行检查照顾。

    孔圣瞻和云熠,在另一边。

    他们周围笼罩着消音诀。

    外面的人只能看得见他们在争论着什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怎么审?”孔圣瞻颇为无奈。

    “本相用搜神术!”云熠脸色阴沉。

    “那就先审老朽吧。”孔圣瞻道。

    “你以为本相不敢?”云熠眸色一寒。

    孔圣瞻冷笑一声:“护国神相有什么不敢的?可是,国子书院人人皆可疑,都让你以搜神术搜查一遍,这是要坏我书院根本,我怎能答应!”

    一是两人相持不下,圆眼相瞪。

    “这出祸事,我难辞其咎。若神相信我,我定不会让书院这位罪人逃得了去。不如这样吧,书院众人,交由我审。万神台几人,便由神相审。你不是怀疑娄伯卿吗,可他是娄皇师独孙,可不好审。”孔圣瞻话里半劝说半激将。

    “何况,书院和万神台千年来的规矩,本就是各管各的。若不是今年参加夺名试的人数多,书院不得已向万神台外请了几位监考先生,否则,这件事就是书院内务,万神台不得插手。神相反应如此反常,是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子慕予身上吗?”

    孔圣瞻这番话是有说服力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对子慕予表现得过于不同。

    就在这时,秦先生过来了,明显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已经在外面躬身行礼。

    孔圣瞻抬手,消音诀解除。

    “院长,那个叫子慕予的考生,情况不对。”秦先生道。

    云熠脸色骤变。

    三步作两步,往子慕予方向快速走去。

    孔圣瞻连忙跟上。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子慕予晕了过去。

    那时云熠探其脉息,并没发现什么,认为她有可能是因为太过疲累,睡去了,所以在她体内注入了一些灵力护体,没有再多做处理。

    当云熠看见此刻子慕予的情状时,心里咯噔一下。

    子慕予的身体在锦被下绷成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绞得坚硬,额头渗出的不似汗,似浆,沿着太阳穴滑落,浸湿了散乱的鬓发。

    她的牙关咬得极紧,喉咙处挤出断续而破碎的呻|吟。

    手指死死抠抓着被褥缎面,指节惨白,指甲盖泛出青紫。

    丰俊朗刚能落地行走不久,早守在子慕予跟前,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慕予,你怎么了?”

    王寻和杨启吉闻声坐起,他们元气损耗太过,每动一下都气喘吁吁,被两位先生按回床里,只能急切地往这边看来。

    子慕予微微睁开眼睛,眼角尽是湿意,可她依旧无法说话,喉咙一梗,便咬破了嘴唇。

    丰俊朗双手包住子慕予的手,被子慕予反手一抓。

    子慕予的手心,一片湿凉。

    “你是不是哪里痛?”丰俊朗急道。

    子慕予眼睛飞快地眨了眨。

    “哪里痛?”云熠突然插声。

    子慕予抓着丰俊朗的手就艰难地捶向自己心口,然后是头。

    「嘭嘭嘭!」

    痛啊。

    子慕予自认为自己是极能承受痛苦之人。

    可这次痛,比起以前任何一次疼痛的感受都要更痛。

    比受伤的伤口痛。

    比「道德踪」的反噬痛。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次爆裂。

    视觉被痛得变成一片灼目的纯白。

    所有神经都成了惊弓之鸟。

    云熠的表情凝固了,仿佛被瞬间抽走了灵魂,血色从脸上迅速褪去,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苍白。

    这种情形,何其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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