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楚惊雀书房·
    “这次回来便不要到处乱跑了,待到开春之后就去西越吧。”楚惊雀叹息一声,目光落在楚厌的手腕上,“听寂夜说你手腕受伤留疤了?”
    “怎么了?这疤痕碍了母亲眼了?”
    听着他夹枪带棍的话,楚惊雀又是一声叹息,“你放心,北疆不会一直被压迫的,待到北疆大胜那一日,母亲定会将你风光迎回,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母亲绝不阻挠!”
    “说得好听!这侯府里不是只有我一位少君,母亲做什么不让那庶子去做让人赏玩的东西,却偏得要让我去?”
    楚惊雀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西越皇族岂容卑贱血脉玷污?便是庶子才冠九州、貌胜谪仙,骨子里流的终究不是世族嫡系的血。”
    楚惊雀叹息出声,“和鸾郎乃两国邦交之礼,若让一个庶子登堂入室,岂非让西越以为我北疆有意挑衅。”
    “一旦战事骤起,我北疆如今尚无一战之力。”
    “母亲难道没有让人闭嘴的本事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母亲身后还有整个北疆百姓,岂能冒险?”
    楚厌薄唇紧紧抿着,他就这样盯着楚惊雀,“在母亲心里终究是更疼那个庶子的!”
    丢下这么一句楚厌便往外走去,却在门口撞见了楚昀,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楚厌猛地收住脚步,锦靴在青砖上碾出半道弧痕。
    他盯着眼前素衣如雪的身影,喉间蓦地涌上一股铁锈味。
    \"兄长好雅兴。\"他齿尖磨出这五个字,腰间错金玉带扣撞出清脆声响,\"深更露重,倒学那起子贱婢行径!\"
    楚昀广袖下的手指微微一蜷。
    檐角铜铃被夜风撩动,晃碎了他半边身影。
    从前他与楚厌的关系是很好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楚厌这般凌厉的话语像柄未出鞘的刀,此刻正硌在两人之间的砖缝里。
    \"小弟。\"他唤得极轻,月光在眉间凝成霜色,\"楚家祖训,长幼有序.......\"
    \"好个长幼有序!\"楚厌突然截断了他的话,\"我竟不知,秦楼贱籍之子也配提祖训?\"
    夜风卷着残叶扑进回廊。
    楚昀苍白的指节按在玉佩上,那上面有道裂痕,恰似十年前被楚厌亲手摔出的纹路。
    他忽然极浅地笑了笑:\"你刚回来还是别惹母亲生气了,先回去歇息吧,你带回来那人....不如就放了吧,我看她也不是坏人。\"
    “你见过她了?”
    楚厌忽然欺近,玄袖擦过对方雪白衣襟,带起一阵沉水香风。
    “我告诉你,她是我的人,你再敢指手画脚我就杀了你!”
    闻言,楚昀面色白得近乎透明。
    楚厌却已转身离开,墨色衣袍翻涌如夜潮,转瞬便吞没了那道孤清身影。
    唯有檐角铜铃兀自摇晃,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楚昀垂下眼眸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他缓缓抬脚走了进去,在楚惊雀跟前跪了下来,“母亲,我想陪着楚厌一起去西越。”
    楚惊雀一愣,“不行……”
    知道她要说什么,楚昀不急不缓道:“母亲放心,我自知身份卑微,此去不是以和鸾郎的身份,而是以弟弟的陪嫁媵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