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离看了一眼殿外,连忙出声:“让他进来。”
    楚昀整个人突然一僵,他下意识的看向姬离,瞳孔骤然一缩。
    在姬离朝着他看过来之时,他猛地后退一步,膝盖重重磕在案几上,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泼了他满手,最后掉落于地面,碎裂开来。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只是满目震惊的盯着眼前的姬离。
    \"你......\"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颤,\"你是......西越之主?\"
    楚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姬离点了下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楚昀双膝重重砸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茶水的热气在他手背上蒸腾,烫出一片通红。
    他伏跪于地,额抵冷砖,声如裂帛。
    \"侍眼拙如盲,竟不识天颜咫尺,妄以卑贱之躯拒承凤诏,出言无状,犯九霄之威,今惊觉御座在上,方知狂言实乃逆鳞之罪,万死难赎。\"
    楚昀跪在打碎的茶盏上,膝盖顿时一片血红,他却仿若未觉。
    \"侍本微末草芥,蒙圣恩得沐天光,却敢以蝼蚁之身妄议日月,此罪当诛,不敢求赦,唯愿主上......\"
    楚昀话音未落,姬离便将他拽了起来。
    “你不必这般,楚厌乃我救命恩人,你是他的兄长,我自当礼待于你。”
    楚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姬离,眼睛忽然就红了。
    \"我......\"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妻主,药要凉了。\"
    楚昀浑身一僵。
    他连忙低垂着头后退几步,却能从余光看见一角月白色的衣摆,绣着精致的云纹,随着那人的步伐轻轻拂动。
    姬离接过鹤清词递来的碗,低头喝了一口。
    “下了这么大的雨便不要过来了,生病了怎么办?”
    鹤清词轻轻摇了摇头,“怕妻主一人宿在长明宫,长夜清冷,特来相陪。”
    楚昀听着,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忽然想起那一夜,她手指拂过他的肌肤时说:这肌肤当真比贡缎还要细腻。
    那时候太过紧张,竟忽略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句,如今想来,方知愚蠢。
    更愚蠢的是,就在刚刚,他亲口拒绝了她。
    明明,只要点头便可成为她的男人。
    这般好的机会,就被他这样错过了。
    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不是他不配入宫。
    是他这样的人,连跪在她脚边都是僭越。
    姬离看了一眼楚昀,目光扫过他的膝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来人。”
    小侍走了进来,“主上有何吩咐?”
    “去请徐驭过来为楚公子诊治。”
    小侍领命而去。
    楚昀薄唇微微抿着,他控制不住的朝着姬离看去。
    却只见姬离朝着鹤清词伸出手。
    那男人如玉般的手落于姬离掌心,被她牢牢握住。
    楚昀看了一眼鹤清词,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复杂。
    这帝君当真好看。
    一头乌发如瀑,仅以一顶镂空银冠束起,垂下的发丝在空中划出道道墨色的弧线,宛若泼墨山水,意境悠远。
    他站在姬宁宣的身边,仿佛一对璧人,而自己……
    楚昀落寞的垂下长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