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眼底的震惊与落寞如潮水翻涌,不可置信地望向姬离,唇瓣微颤:“姬离……你竟真的……”
    姬离居高临下,眼底霜雪不化,声音却轻得似叹:“这一剑,是教你明白,孤的人,你动一分,孤便还你十分。”
    姬离缓缓抽剑,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尘土中绽开刺目的红,“现在,放人!”
    面具人似也被这狠绝震住,剑锋微滞。
    陆昭趁机抬眸,与姬离视线相接,二人目光如刀剑相击,无声却滚烫.
    陆昭读懂了姬离眼底的杀意与心疼,而姬离亦看清男人唇边那抹染血的淡笑。
    他仿佛在说........
    “这一剑,臣受得起。”
    瞧着姬离与陆昭的对视,牧兰渊漫不经心的牵动唇瓣,终是没有开口说话。
    晨雾未散,城下硝烟未尽。
    池衡从夏棠马上猛然惊醒,浑身剧痛,仿佛筋骨都被碾碎过一遍。
    他眼前发黑,喉咙里呛着血腥气,却仍本能地摸索着腰间的刀。
    刀已断,只剩半截残刃。
    “主子……?”池衡嘶哑着唤道,声音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视线逐渐清晰,他看见牧兰渊半跪在不远处,玄色战袍被血浸透,右腿一道狰狞的伤。
    池衡瞳孔骤缩,猛地撑起身子。
    他一动,当即就滚了下马!
    “姬离!”池衡嘶吼出声,嗓音破碎却狠厉,“你竟敢伤我主子!若不是.......”
    “池衡。”牧兰渊的声音极冷,却极轻,像是一把薄刃抵在他喉间。
    池衡的话戛然而止,牙齿几乎咬碎。
    牧兰渊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放人。”
    城楼上的面具人闻言,微微颔首,放开了陆昭。
    城上城下,死寂一片。
    风卷过残旗,牧兰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姬离,这一剑,我记下了。”
    姬离眸光一沉,手中长刀微紧,却未言语。
    而池衡站在牧兰渊身后,看着自家主子挺直的背影,眼眶赤红。
    ……
    两军阵前,风卷残旗,肃杀无声。
    陆昭被东夷兵押着,缓步走向姬离。
    他一身素袍染血,手腕上还留着铁链磨出的血痕,可脊背依旧笔直,目光冷锐如刀。
    对面,牧兰渊拖着伤腿,在池衡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东夷城门。
    他的衣袍早已破烂,腿上的伤仍在渗血,每走一步,脚下便多一道血印。
    两人在战场中央擦肩而过。
    就在这一瞬,陆昭眼底孟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意。
    他陡然暴起,夺过身后东夷士兵的冰刃直刺牧兰渊后心!
    牧兰渊猝不及防,短刃深深扎进他的侧腹,鲜血瞬间浸透衣袍。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单膝跪地,却仍强撑着没有倒下。
    东夷军阵瞬间暴怒,弓弩齐指陆昭,却被牧兰渊抬手制止。
    牧兰渊缓缓抬头,目光越过陆昭,直直望向姬离。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恨意,只有一种近乎悲凉的平静。
    他道。
    “姬离,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姬离瞳孔骤缩,手指死死的捏紧,指节泛白。
    她当然知道陆昭为何恨牧兰渊。
    当初,陆家满门死于东夷铁骑之下,连幼妹都未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