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家的客厅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搅得鸡飞狗跳。美伢举着鸡毛掸子站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猛挥，灰尘像受惊的小鸟纷纷扬扬落下，呛得她直咳嗽。广志蹲在地上，把啤酒罐一个个塞进垃圾袋，动作慢得像只背着重壳的蜗牛，嘴里还嘟囔：“不就是请吉永老师和邻居大婶吃顿饭吗？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至于！”美伢的怒吼震得茶几上的玻璃杯跳了跳，“上次吉永老师来，你把臭袜子扔在菜盘旁边；邻居大婶上次送的曲奇，你居然说像石头——这次必须让他们看到我们野原家‘精致’的一面！”她特意把“精致”两个字咬得重重的，像是在嚼一块硬糖。

    小新突然从衣柜里钻出来，头上顶着广志的领带，领带末端拖在地上，活像条长尾巴：“妈妈，精致是不是要穿裙子？我可以穿小葵的尿布裙吗？”

    小葵坐在婴儿车里，举着块橡皮擦当饼干啃，听到“尿布裙”三个字，突然拍着车栏杆“咯咯”笑，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广志的臭拖鞋上，把灰色布料洇出个深色的圆点。

    “穿什么尿布裙！”美伢把小新从衣柜里拽出来，领带缠在他脖子上，像只被勒住的小鸭子，“给我换件干净的t恤！还有，把你藏在沙发缝里的巧克力拿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动感超人卡片送给风间！”

    小新赶紧从沙发缝里掏出半包融化的巧克力，包装纸上还沾着几根头发，像块长了毛的泥巴。广志凑过来闻了闻：“还能吃，就是有点像巧克力味的生发剂。”

    “吃你的头！”美伢把巧克力扔进垃圾桶，转身进了厨房。冰箱被她塞得满满当当：广志昨天买的特价生鱼片、超市抢的打折排骨、还有从隔壁大婶那借的两颗卷心菜——说是借，其实是用广志的啤酒换的。

    “今天要做寿喜烧、生鱼片拼盘、炸猪排……”美伢对着食材清单念念有词，突然听到客厅传来“哐当”一声，冲出去一看，只见小新把小葵的婴儿车当滑板车，在客厅里横冲直撞，撞倒了广志刚摆好的果盘，苹果滚得满地都是，像群逃跑的小灯笼。

    “野原新之助！”美伢抓起扫帚就追，小新推着婴儿车绕着沙发跑，小葵在车里笑得口水横飞，小手还抓着块苹果啃，果皮粘在脸上，像贴了片红色的小胡子。

    广志试图调停，结果被婴儿车绊倒，“噗通”一声压在苹果上，屁股底下发出“咔嚓”的脆响，像踩碎了块冰糖。他举着沾满苹果汁的手哀嚎：“我的新裤子！这可是公司年会上抽奖中的！”

    门铃恰在此时响了。美伢赶紧把扫帚藏起来，用围裙擦了擦广志屁股上的果汁，小新把小葵塞进婴儿车，用毯子盖住她脸上的苹果皮，三人摆出“岁月静好”的表情开门——门口站着吉永老师和隔壁大婶，手里还提着伴手礼：老师带了盒曲奇，大婶拎着袋刚烤的仙贝。

    “打扰啦！”吉永老师笑着走进来，目光扫过满地苹果和广志裤子上的湿痕，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你们家……在做苹果酱吗？”

    “是是是！”美伢赶紧圆场，“广志说要给大家露一手，自制苹果酱配面包！”

    广志配合地举起沾着果汁的手：“对！纯天然无添加，就是有点费裤子。”

    小新突然掀开小葵的毯子，露出妹妹脸上的苹果皮：“小葵已经提前品尝啦！”小葵对着吉永老师“啊呜”一口，苹果皮掉在地上，被小白叼走当零食。

    大婶笑着打圆场：“孩子们真有活力！我家那小子小时候也这样，把西瓜皮扣在头上当头盔。”她把仙贝放在茶几上，“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美伢趁机把客人往客厅引，让广志收拾残局，自己钻进厨房忙得团团转。煎锅“滋滋”作响，寿喜烧的甜香飘出来，引得小新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妈妈，能先吃块肉吗？就一小块，像给小仓鼠喂零食那么小。”

    “不行！”美伢把他推出厨房，“去陪老师聊天，不然晚上没你的炸猪排！”

    小新噘着嘴回到客厅，看到吉永老师正在看广志的相册。相册里有张广志大学时的照片，穿着喇叭裤，头发烫得像个爆炸头，手里还举着瓶啤酒。

    “老师你看！爸爸年轻时像只炸毛的狮子！”小新大喊，广志赶紧把相册合上，脸涨得像寿喜烧里的胡萝卜。

    大婶突然指着阳台：“美伢太太，你家的洗衣机在跳舞呢！”大家跑过去一看，原来广志收拾苹果时碰倒了洗衣机的插头，电源线缠在滚筒上，洗衣机正拖着电线在阳台转圈，像只喝醉的企鹅。

    广志冲过去拔插头，结果被电线绊倒，一头撞在晾衣绳上，挂在上面的广志的内裤“啪嗒”掉下来，正好盖在吉永老师的头上。空气瞬间凝固，小白对着内裤“汪汪”叫，像是在嘲笑。

    “对……对不起！”广志手忙脚乱地扯下内裤，吉永老师的头发被内裤上的夹子缠得乱七八糟，像顶乱糟糟的毛线帽。她强装镇定地笑：“广志先生的内裤……还挺有个性，上面的小熊图案很可爱。”

    美伢端着寿喜烧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混乱场面：广志举着内裤道歉，吉永老师头发缠成一团，大婶笑得直拍大腿，小新在给小葵演示“内裤变帽子”的游戏，把小葵的尿布套在头上。

    “开饭啦！”美伢赶紧转移注意力，把冒着热气的寿喜烧端上桌。牛肉在锅里“滋滋”作响，裹着甜甜的酱汁，瞬间把尴尬的气氛冲散了。

    “看起来真好吃！”吉永老师夹起一片肉，刚要放进嘴里，就见小新突然站起来，对着锅鞠躬：“谢谢牛肉牺牲自己填饱我们的肚子！你是伟大的牛肉英雄！”

    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婶笑着说：“小新这孩子，说话真有意思。”她夹了块炸猪排给小葵，“小葵也尝尝，姨母特意让美伢多炸了两块。”

    小葵抓着猪排往嘴里塞，碎屑掉得满身都是，像穿了件金色的小外套。广志趁机开了罐啤酒，碰了碰吉永老师的茶杯：“老师别介意，我们家就这样，吵吵闹闹的。”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吉永老师喝了口茶，“比安安静静的更有人情味。”她说起幼稚园的趣事，讲到风间偷偷把青椒埋在花坛里，被蚂蚁搬回了家，大家笑得更欢了。

    寿喜烧吃到一半，小葵突然指着厨房“咿咿呀呀”叫。美伢进去一看，原来刚才慌乱中忘了关火，锅里的米饭煮糊了，黑色的锅巴像块烧焦的海绵。

    “完蛋了！”美伢急得直跺脚，广志走进来，拿起锅铲刮了块锅巴尝了尝：“挺香的！有点像炭烧米饼，就当是新菜式。”他把锅巴盛出来，撒了点糖，居然真的挺好吃。

    小新举着锅巴跑出去：“老师！大婶！尝尝爸爸做的‘火山爆发米饼’！”

    夜幕降临时，客人要走了。吉永老师摸着肚子说：“今天吃得太开心了，美伢太太的手艺真好。”大婶笑着补充：“尤其是那道‘意外锅巴’，比超市买的还香。”

    美伢送他们到门口，看着客人的背影突然笑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精致”的请客，地板上的苹果汁没擦干净，广志的裤子还沾着污渍，小葵的围兜上全是猪排屑——但大家的笑声是真的，寿喜烧的香味是真的，连广志那条掉下来的内裤，都成了好笑的插曲。

    广志从身后递过来杯啤酒：“累坏了吧？其实这样就挺好，不用装。”

    小新抱着小葵，把剩下的锅巴喂给小白：“小白也说好吃！”小葵在哥哥怀里打了个饱嗝，喷出点猪排味的气息，把大家都逗笑了。

    客厅里还留着饭菜的香味，果盘里剩下的苹果被小白啃得坑坑洼洼，广志的内裤挂在晾衣绳上，在晚风中轻轻晃悠。美伢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突然觉得比任何“精致”的晚宴都珍贵。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不需要刻意收拾得一尘不染，不需要假装成完美的样子。有掉在地上的苹果，有不小心弄脏的裤子，有突然掉下来的内裤，还有一家人吵吵闹闹的笑声——这些凑在一起，才是最真实的味道，像寿喜烧里的酱汁，甜滋滋的，带着点烟火气，让人忘不了。

    夜里，小新躺在床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妈妈，下次还请客好不好？我还想给老师表演内裤变帽子。”

    美伢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再说吧。不过下次，得让你爸爸把内裤藏好。”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茶几上的空盘子上，像撒了层银粉。盘子旁边，还留着块没吃完的仙贝，沾着点小葵的口水——那是今天请客留下的小秘密，藏着野原家最热闹、最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