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一个清晨,梅九忍着早起的困顿先去了客房花园继续练习,到了一看,邱萍之主仆还没来,便吩咐玲儿去别院叫她一声。
    晨间本就带着寒气,梅九又只穿了一件湛蓝的中袖旗袍,被这寒气一吹,冷得打了个哆嗦。
    邱子明正在纠正她不规范的动作,双手掰着她的肩膀开肩,感受到这一哆嗦,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温柔地帮她把有些褶皱的衣领捋平。
    这个略带亲密的动作对梅九来说并不算什么,连暧昧都不够格,可落在旁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是爱吃飞醋的大金毛。
    南云起剿匪成功之后,没等大部队的脚步,一个人坐车连夜赶回来,满心为了能早点看见日夜思念的小女人。
    一进帅府大门,家里的佣人说太太每日在客房院子里练戏,想着临走时两人说的“诱敌深入”,马不停蹄地往客房走,谁成想竟然看到这样一幕。
    连夜的劳累加上瞬间飙升的愤怒,令他大喝一声,朝着邱子明就是一脚,把人踹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南云起,你干吗啊?”梅九惊呼,连忙把邱子明扶到一旁的石桌边休息。
    “你关心他?”男人瞪着双眼,咬牙问出。
    “不管怎么说,你不应该随便打人!”
    “呵呵,打人?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他!”说着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着白衣男人的脑袋。
    按照套路,梅九应该站在两人之间,声泪俱下地劝他不要,但是这样做的结果肯定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令误会越来越深的愚蠢行为。
    女人头顶的小灯泡一亮,脱口而出:“你要崩他也等我学完戏行不行?”
    南云起和邱子明一起看向她,均是露出惊讶不解的眼神。
    “嗐,唱戏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我刚学没几天就换老师,不就耽误了吗……”女人嘟个小嘴,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看到邱子明低头不语,赶紧朝着大金毛使劲眨眼睛使眼色:狗男人,别冲动,赶紧把枪放下。
    好在南云起确实收回了枪,也不知是不是看懂了梅九的暗示,双臂一伸,像是扛麻袋似的把女人扛在肩上,大步走出客房院门,边走边说:“今天你男人回来要庆功,明个儿再来学!”
    回到梅苑的两人相视而坐,他在等着解释,她在反应男人平安归来的喜悦,一个绷着脸,一个嬉皮笑脸。
    “说吧,怎么回事?”南云起压着嗓子问。
    “什么怎么回事?倒是你,一回来就要杀他,忘了我们说过的事了?”
    “没忘,所以刚刚才没开枪……可你们那么亲密干什么,诱敌深入也不需要这样!”男人越想越生气,像是自己心爱的宝贝被人觊觎一样,恨不得挖了那人的心。
    “醋坛子,哪有什么亲密,我每天学戏的时候,玲儿、邱萍之、小翠,还有花园里的花匠佣人都在场,你不信问问他们去!”
    “阿九,你老实告诉我,对邱子明是不是还有感情?如果是,我……我可以成全……”
    “放屁!”
    “……”
    “老娘刚嫁给你,连洞房都没入,你TM要成全什么!”
    “我看你们刚才……”
    “奔三的大老爷们儿,这点醋性过不去了是吧,我只说一遍,刚才刮了一股寒风,我有点冷,他就是给我披了件衣服而已,Doyouuand?”
    男人一愣,知道这是句洋文,可不懂是什么意思:“啥意思?”
    梅九把手指点在男人鼻尖上,又说了一遍:“Doyouuand?明白了吗?大笨蛋!”
    被这一指禅定住的男人,连点头都忘了,怔愣着女人啥时候会的洋文,顿时又惊又喜,口气瞬间软下来。
    “阿九,我一天一夜没睡了有点累,你陪我睡会?”
    “等等,我让下人给你烧点热水,你泡个澡睡舒服。”
    “好!”
    一指禅离开,南云起就像是定身穴道还没被解开似的,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大清早厨房本就烧着热水备用,梅九叫人兑得热乎点,好给南云起解乏,又亲自摘了些盛开的月季,揪下花瓣洒在水中,充当玫瑰花瓣沐浴。
    男人坐进去的时候,先是被不小心掉下去的一小节花枝扎了屁股,接着是水面飘上来一只花瓣里藏着的蜜蜂,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泡着泡着,睡意袭来,便半靠在桶壁上眯眼歇着。
    门口等候搓背的佣人等了好久也不见少帅叫人,正想进去看看,恰好梅九也在屋里摆好了饭菜,过来叫他吃饭,想着给他搓搓背,捏捏肩,让大金毛也舒坦一回。
    谁知道门口的下人一副为难的表情,抓着手巾和肥皂的手始终不松,身子堵在门口也不让梅九进去,就算梅九动用太太的身份也不行。
    没办法,直到把阿全叫出来挡住那人才得以进门。
    南云起睡得迷迷糊糊,看到女人身姿款款而来,以为是在做梦,没动弹。
    梅九悄悄走过来,拿着手巾沾水,给男人扶在桶壁的肩膀擦拭,过第一遍的时候,口水不自觉地流出来了。
    妈蛋!古铜色!肌肉男!身材真好!
    一系列的评语在脑袋瓜里蹦来蹦去,搞得她最后随手抓了一个,当作标签贴在男人在她心里的形象上,八个大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南云起觉得背上的触觉越来越真实,强睁开眼睛歪着脑袋看,居然是只女人的手,顿时清醒了不少,猛地转过身,看到是梅九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眼神那么防备?”梅九问。
    “没什么,我以为是邱萍之。”
    “那个白莲花?她给你搓过背?”
    吃醋的缸终于换个人淹了……
    “她刚进门的时候,装作下人来伺候我洗澡,搓背时我看到她手上带着镯子才发觉。”
    “然后呢?鸳鸯戏水了一回?”女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当然没有,我对阿九那是忠贞不二的,当时就把她赶了出去,还吩咐下人,不许任何女人来这里!”
    吃醋的小女人这才知道为什么门口的佣人死活不让她进来,敢情是少帅下了这道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