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走在由梦魇组成的浓雾中,却是走的怡然自得,甚至透着几分自由洒脱之意,以至于姜赢第一时间甚至无法分辨敌我,在他的印象里魔修应该是可怖、丑恶、血腥的。
而不是一个。。。一个看起来喝了很多酒的疯和尚。
“诸位在此何故?可是我家的小的们挡了路?若是如此,小僧在此先行道歉了!”走进的胡同的是一个年轻的和尚,眉眼若柳叶,唇有桃色,脸含春光,他应当是喝了酒,所以垂着眉低着眼,笑的有些迷乱。
“大胆!不过一介妖人魔修!”姜赢身前的将领大声喝道,声若闷雷,让巷子里忽然怪起来的气氛重新变得肃穆紧张。
那男僧并不恼,他拄着白幡笑着道:“是啊,这位大人倒是没说错,可怜佛心满爱欲,妖人已成吾半身啊。”
说到最后竟隐隐带着几分禅意,此时姜赢才发现这人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丧服,只是因为行为过于洒脱,所以才没让人第一时间发现。
“这梦魇是你招来的?”姜赢看着他开口问。
和尚抬眼看他,眼底微红,似有水雾,“回贵人的话,是。”
“所为何故?”姜赢面无表情继续问。
“为讨所爱之人欢心。”那和尚说到此处却是忽然红了脸,紧忙的低下头去。
姜赢不想再问了,此人已成疯魔,言谈举止缺乏逻辑,或许有逻辑,但姜赢没有兴趣理解,他缓缓拔出腰间宝剑,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汝眼前之人乃大夏太子,姜赢!汝脚下之地地乃大夏皇都,人族气运之所在,天下万方之所中,九洲万灵之所望!绝不容妖物魔物任行!”
他握紧宝剑,整个人站的笔直,围剿红尾猿他们的兵甲并不多,所以才会行那种险招,如今面对一个来路不明的魔修,他其实没有多少底气。
可他很清楚军势最需要的就是底气,如果他怂了,那这胡同里的人更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小僧当然知道,这里是人杰地灵、高手如云的皇都,所以它们谁都不想来,最后只有我这等痴儿才会顶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和尚叹了口气,他一挥手中的白幡,只见胡同中的浓雾忽然淡了许多,胡同另一头甚至缓缓延伸出一条路来。
“贵人也知,小僧虽命贱了些,但修为尚可,胡同里诸位大人加起来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但贵人的命贵,我也怕对贵人出手,忽然跳出一两个书院或者皇宫的隐藏高手来,毕竟我只是来城里侦查一圈而已,并不想和任何人搏命。”
他把白幡随便的靠到身旁的墙体上,然后对着姜赢缓缓鞠躬,开口道:“所以小僧有个想法,不知贵人可否听一听?”
“说。”姜赢淡淡的道。
“我放各位大人离去,各位大人也当没有见过我,如此各持所需可好?”此人实在说的诚恳,甚至带着些哀求。
“殿下。”身前的将军忽然低声叫了一声。
姜赢知道他的意思,自己不能死,起码不能随便的死,他不知道皇宫有没有给自己安排什么后手,也不知道书院能否察觉此处的异样,如果真在这里跟这个妖僧搏命,怕是难有胜算。
可放任这个妖僧在皇都里带着几千几万的梦魇乱转,且不说会不会对守城造成影响,便是百姓的伤亡也不会少的!
他能坐视吗?他是太子啊!
手中的剑又紧了紧,那种自己是这个国家的太子,自己应当也必须去拯救些什么的兴奋感再次出现,他使劲咬牙,如果多拖一会,或许书院或者其他地方就能反应过来了。
心中已定,身体便也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妖僧,反而有几分闲心细细打量,这和尚男生女相,姿态间也多有妩媚之意,他忽然有些好奇,对方所爱之人是男还是女了。
“在动手之前,先报上姓名。”姜赢冷冷的开口。
胡同里兵刃寒光闪烁,将士们没有发出任何异议,和尚又叹了口气,微微张嘴正欲说什么,却有人替他回答了。
“柳玉壶,法号灵梦,人称‘不醒僧’。”
和尚抬头,柳叶眼痴痴的,似乎也不知哪里来的声音。
姜赢却汗毛倒立,因为那声音来自于自己的身后,他甚至感受到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自己握剑的那只手上。
他侧过头看,看到了一张带着疲惫笑意的脸和一双空荡荡的眼睛,那人将他握剑的手缓缓放下,还轻轻拍了拍。
姜赢只觉得好熟悉,可一时却又认不出,好半晌才想起这是他尚是孩童时在皇宫里见过的那个人,那个还没长大就要名满天下的人。
他收剑,弯腰拱手有些激动的开口道:“在下姜赢,见过真君!”
那人侧眼看他,笑着又拍了拍他的手,“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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