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一个月已经快到尽头了,女人依然嘻嘻哈哈,对于杜子美费尽脑子的建议她都是当成笑话听的。
在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杜子美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他讨厌被人小瞧,因为他心怀天下,这种感觉不是自负,而是一种怒其不争,又恨其识人不明!
他没那么想救她出去,但有些事情他付出了努力,便希望对方也能和自己一样重视,也许会失败,那也无所谓,因为她确实犯下过很多错。
但如果成功了,天下苍生便得救了一人,也是很好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腐儒。
于是那一天,他愤怒的盯着女人,一遍一遍的重复自己的想法,直到对方收起笑容。
“小书生。”女人看着镜子,她伸手抚摸着那金色脚链,开口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它是人族一半的气运,却只有一个功能,‘封’,不要说脱身的术法,便是连化妆的术法我都用不了。”
“你是魔尊。”杜子美低声道,他不觉得那个金链子能完全控制一位魔尊。
“我是囚徒。”女人笑着摆手,“我只要略微调动气息,那只囚牛就会歌唱,如果我不停下,囚牛会攻击我,如果我还不停下,不出一日,龙场的那位便会出现在你站的地方,笑眯眯的问我‘尊者在忙什么?’”
她活灵活现地学着那位圣人的语气。
杜子美终于确定,他自己确实杞人忧天,人族对于这位狐魔尊的控制早就已经做的很全面了,不论她想毁灭世界,还是祸害苍生,其实都无法进行。
这青丘山里那股无法解释的控制一切的力量,从来都不是这位尊者带来的。
而是人族,天下如今最强大的力量,它看似放纵这里的一切,但其实没有任何力量能越雷池半步,即便是一个真正的人族天骄。
“没有一点办法?”杜子美开口。
“有,你成为儒门圣人,你跟那几位商量商量,让他们接受的你的方法,我就能出去了。”女人耸肩。
杜子美沉默了。
“你别沉默啊?我开玩笑的啊!”女人看他表情,赶忙摆手。
“我成为圣人,会有些久。”杜子美抬头表情平静。
“哈哈哈,别搞,你是人族,我是魔尊,你成了圣人,也未必能说服他们,何况你的大道那么心怀天下,最是容不下我。”女人笑着摆手,她真的没什么期待。
“可你不是选择了我吗?”杜子美看着她,一点也没有笑意。
“你付出了什么东西,让囚牛允许我上山,你又费劲让我逗留了一个月,还要送我得道的东西,是你选择了我来拯救你的。”杜子美已经确认自己掌握了这个魔尊的想法。
他不是一个傻瓜,他只是平常不喜欢说话。
囚牛禁止妖族靠近山洞,但对人族会宽容许多,但也不会随便纵容一个人族走进山洞,这位囚徒应当付出了些什么,才能让他来到这里。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他不相信一位魔尊已经认命。
女人又笑了。
“你。。。拯救我?”女人捂着嘴,“好吧,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或许确实选择了你,但并非指望你来救我。”
“那是为什么?”杜子美站的笔直。
“我选择你只是因为你足够善良也足够坚定,可以在面对压力的时候坚持自己,至于你的天赋或者其他,并不是我看中的东西。”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爬向镜子,她其实很少站起,大多数时候都是盘坐在那个位置,因为这样铁链会略微松弛一些,此时挪动,便也干脆有些狼狈的爬行。
她靠近镜面,伸出手缓缓伸入了镜子里,那么简单那么容易,但是在一切发生的瞬间,囚牛的歌声就已经高亢到让人耳膜生疼的地步,山体开始了摇晃!!
杜子美站在原地,没有开口也没有移动。
因为女人依然保持着平静,她一边将手伸入镜中,一边笑着道:“我选择了你,来拯救的不是我,而是她。”
说罢,她从镜子里缓缓抱出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在离开镜面的一瞬,囚牛的歌声便涌入了洞穴。
狂风吹的女人的发丝飞舞起来,她的脚踝又开始流血了。
杜子美看着她怀里的东西,无言。
那是一个白发的女孩,五六岁的年纪,蜷缩着沉睡着,他一眼就确定,这是狐魔尊的造物。
“你猜的没错,我不是一个认命的魔尊,我努力尝试,但失败了。没有能分理出自己的神识,只创造了一个‘她’。你放心,她没有我的法门,但却有我几分道统。”女人终于不再笑了。
她看着怀里的女孩,眼神有些厌恶又有几分羡慕。
她对着这个自己创造的生灵有着善意,但又因为她无法达到自己的要求藏着恶意,这种复杂的情绪让魔尊也无法统一。
她移开眼神,看向杜子美,“她不是我,所以不用和我一起当囚徒,我希望你能带她走,至于怎么对她随便你。”
她捏起女孩的脸,“你看,养大了一定和我一样,是个美人。”
“这就是你说的助我得道的东西?”杜子美声音有些冷,但语气有几分急切,因为囚牛正在试图进入山洞,只是被一股力量隔绝了。
“是的,她有我的道统,我与命河亲近,某种程度来说,你带着她会天然受到命运的眷顾,或许是灾难,但一定有机缘,尤其是大道。”女人伸出手,将怀里的孩子递向杜子美。
“至于你的那个问题,我现在一并回答你。”女人耸肩道:“青丘山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我懒得管而已,每年一次对话,我并不想浪费在设定规则上,狐妖的种群就是要生活在七情六欲中,这是天性。”
“你觉得丑恶的那些东西,其实只是动物生活的常态,你满意了吗?”她看着他问道。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