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该是苍天赐予万物的寂静,可有些生灵醒的太早,浮生又太短,于是将这份恩赐抛之脑后,近乎疯狂的榨取自己生命的时间,以求超脱。
但所换来的只是喧嚣摧毁了宁静,火光污浊了月色,世间再无安宁之所,这是苍天对早智却无知的人类的惩罚。
今夜的皇都的正在一场大型的灯光秀里,青藤金树所散发光芒映到高空的云层上,然后又被折射成棕色、橙色的帷幕从高空垂落下来,术法的光彩与火焰点亮了城头,在城中望去像是有一颗太阳在城外升起。
喊杀声远远的,雨声近近的,人分不清这是敌人的杀机还是早春的冷意。
唐真垂目而走,身后是一头十数丈高的狰狞火龙,炙热的烈焰与爆炸不断地发生,高温一股股的压向四周,粘稠的灵气被点燃,惨叫声里,四周不断有术法试图缚住火龙,但大多都是徒劳。
几位天仙境的宫内修士,一个个也是满身焦痕,气喘吁吁,他们或许有足够的灵气面对唐真,但实在是拿不出对抗唐真的术法,因为这道术法是唐真最偏爱的之一。
十年养气,一朝化龙。
养气龙。
宫墙被巨力推倒,十数道企图偷袭的皇宫暗探被热浪推出好远,唐真跨过焦黑的宫墙,来到了皇宫的宫道上。
一位华袍的老太监高举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法宝,宫墙两侧的檐角上的蹲兽忽然亮起了光芒,一声声兽吼响起,阵法运转,一根根锁链套向四处横行的养气龙。
大夏皇宫中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殿宇和阵法,它们共同组成了这九洲面积最大的宫城,即便是唐真也要一道道走过去,最终才能走到古月皇贵妃的寝宫,走到那棵金色巨树的根茎,见到那位疯了的人皇。
杀穿皇宫是不现实的,鬼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怪东西?
但走过皇宫,唐真认为自己是能做到,会费不少时间,但是值得,只有先找到人皇的本体,才能从内部解决皇都的危机。
碰巧的是,他真的有一个进入黄金巨树的方法。
就在恶龙与不知名的阵法搏杀时,唐真刚刚推开的宫门处忽然起了动静,庞大的身影冲入了皇宫,一路沿着唐真烧杀的道路而来,唐真回过头,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青年,他脸色苍白,一看修为就不精深,眉眼焦急,似乎心性也一般。
他看见唐真猛地鞠躬行礼,并高声道:“大夏!悬镜司副司长!钟鸾见过真君!”
随后他直起身解释道:“太子府命我悬镜司协助真君,探查皇宫内的局势!”
唐真不知道什么是悬镜司,他挑眉看着对方,你确定自己这个水平能帮到我?
钟鸾却只是猛地一挥手,破败的宫墙内,十数道高大的影子缓缓浮现,那是一只只巨大的野兽,最多的是黑熊,但也有猛虎等等,它们的身上带着唐真熟悉的气息。
是棋盘山的修士!
他们在吴慢慢失踪后,依然遵守着吴慢慢的指示,辅佐着悬镜司和尉天齐,在皇都大乱开始时,悬镜司也是最早启动的衙门之一,不过可惜,他们人员虽然都是吴慢慢精挑细选的,但人数太少,放在整个皇都里只能影响一些小局势。
随后尉天齐也失踪了,悬镜司最高的长官便只剩下左相之子钟鸾,缺点是他没有什么本事,但优点是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
棋盘山的谋士问他接下来如何做,他只好认真的反问,自己该如何做?
于是谋士只好告诉他现在能做的选择很多,危险一点但足够英雄的是上城墙守护皇都,安全一点但也算有用的是在皇都内围剿冲进来的南洲铁骑、妖族和没有投降的乱党。
最安全的,就是大家都缩在悬镜司的衙门里,等到一切结束 ,或者干脆趁着皇都东侧和北侧还没被彻底封锁的时机逃离皇都。
“左乐公子如何想呢?”谋士笑着问,他们这些棋盘山的人相对于皇都人真的不是很紧张,即便大局崩溃,他们依然代入的是下棋的思想。
钟鸾听完,坐在那喝了三杯苦茶,然后抬起头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我。。。可以不可以去救我的父亲?”
这位京城最知名的两位纨绔之一,在最危难最无助的时候想到了的只有自己的父亲,那位从寒门一路爬到大夏最顶峰的老者。
如今父亲被困皇都,他便也六神无主。
谋士看了他一眼,好似有些意外,不过随后笑道:“可以,那我们只要等就行了。”
“等什么?”钟鸾迫不及待的问道。
“等一个忍不住的‘大人物’出手,破开宫门,我们跟在后面,就有机会见到左相了。”谋士看向皇宫和金色巨树的方向,说的信誓旦旦。
“哪位大人物?”钟鸾依然不解。
“谁知道呢?许是疯剑仙?长公主?或者百尺先生?又或者求法真君。。。”谋士耸肩,“他们总不能就那么看着人皇陛下举着人皇玺,在某一刻挣脱开帝后娘娘的束缚吧!”
于是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钟鸾所谓的什么太子府的命令都只是幌子,不过来帮忙的心倒是有的,但主要还是想救出自己的父亲。
他觉得双方好歹目的一致,自己等人给这位真君打打下手也可以。
可火焰中的唐真扫视了一圈,却伸手一指,“你过来。”
他指的是一众棋盘山修士中,一位化为巨鸟的修士,那巨鸟好似也不意外,呼扇了两下翅膀靠了过去,然后化为了一个俊俏的青年,特点是头发极其柔顺修长,像是一根根在水中的水草。
此人唐真认识,当初在桃花岛,吴慢慢就曾派他来给自己送过信。
他伸手示意那人跟着自己,然后看向钟鸾,“你们可以跟着我,但最好注意距离,大夏皇宫不是游乐场。”
说罢,他猛地对着两侧檐角伸出双臂,手做剑指,锐利的明光闪烁,此法名为‘浮光’,是秦怀雀很喜欢的术法。
宫道上这里的阵法虽然强力,但终归只是宫道的一截,算不得精妙,只听砰砰两声脆响,檐上脊兽的背后出现了几个细小的缺口,随后养气龙猛地一声嘶吼,火焰再次凶猛,爆炸声连绵不断。
那老太监一口血喷出,整个人坐倒在地,手中那东西也掉了下来,那只是一块宫中行走的令牌。
唐真迈步带着那个棋盘山头发怪向前走去。
钟鸾一时就呆傻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求法真君似乎并不欢迎自己这股援军,甚至有些排斥,刚刚烈火中说话的气势就让他完全不敢动弹。
“别想太多,这位如今心情不好,没有闲心处理咱们的琐事而已。”谋士上前笑了笑道。
堂堂左相,竟然在此时只是琐事。
“我们离远点跟上去,看情况要走的路还很长,我们替真君守好后方退路。”谋士拍了拍钟鸾的肩膀,目光确实看向皇都深处,火龙的嘶吼和火光缓慢的前进着,看情况应该是又遇到了阻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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