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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安史之乱前夕
    第333章 安史之乱前夕

    纪由一路跟随杜甫,先是在齐赵之地畅快漫游,而后又一同返回洛阳。

    在这段漫长的相伴时光里,他总算将杜甫的家境摸了个透彻。

    杜甫的外祖母李氏,乃是唐太宗李世民的曾孙女,身世尊贵非凡。

    从父系来看,杜甫出身于京兆杜氏,这是与京兆韦氏并称“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名门望族。

    他的亲生母亲,出自五姓七望之一的清河崔氏。

    只可惜母亲早逝,后来父亲杜闲续娶,继母同样出身不凡,来自五姓七望之一的范阳卢氏。

    而抚养杜甫长大的姑姑,嫁入了河东裴氏这样的世家。

    如此错综复杂又无比显赫的家族关系,足见杜甫家中底蕴深厚,财富丰饶,在洛阳城堪称一方豪族,平日里行事大可以横着走。

    纪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般强盛的士族之家,怎么就陡然衰败了呢?

    杜甫竟会穷困到连自己的小儿子都被活活饿死?

    这几大家族在洛阳城势力庞大,亲戚遍布全城,随便到哪家亲戚那儿串个门,求得几斗米又怎会是难事?

    一直到开元二十八年,纪由才终于知晓其中缘由。

    这一年,杜甫的父亲杜闲撒手人寰。

    杜闲生前担任兖州司马,相当于如今的副厅级官员。

    他的离世,使得家族的主要经济来源瞬间断绝。

    家族的支柱轰然倒下,紧接着便是分家析产,原本丰厚的财产被分割得七零八落,逐渐稀释。

    杜甫作为长子需承担家族责任,但未能及时获得官职补充收入。

    在经济的重压之下,杜甫不得不做出无奈之举。

    搬家。

    他带着家人,从陆浑庄搬到了土娄庄。

    土娄庄靠近洛阳城,如此一来,能更便捷地参与各种求官活动,为自己争取踏入仕途的机会。

    同时,此地又临近偃师杜氏祖茔,便于杜甫时常前往祭扫,维系与宗族之间的紧密联系,延续家族的根脉传承。

    在这接连的变故与迁居过程中,纪由与杜甫朝夕相伴,能够清晰且强烈地察觉到杜甫身上发生的显着变化。

    短短几年,那个在泰山上写下望岳的人完全不复存在。

    他好像戴着镣铐跳舞。

    ......

    天宝十四载,秋。

    李白和王维早已辞官隐居过上了抱子弄孙的生活。

    纪由将杜甫的妻儿带到成都城安顿好后踏上寻找杜甫的路上。

    古代文人真的很少有责任感强的。

    真的。

    自己妻儿都不管非要念书当官。

    李白是一个,杜甫是一个。

    但李白愿意被改变,杜甫不愿意。

    43岁的杜甫还在为仕途所努力。

    他太高傲了。

    杜甫不让纪由帮忙,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仕途。

    纪由就这么观察了他十多年。

    看着王维写下《兵车行》揭露唐玄宗穷兵黩武政策,反映百姓被迫征兵的苦难。

    写下《丽人行》讽刺杨国忠兄妹的奢靡生活,批判权贵骄纵。

    杜甫的诗一直没有人认可。

    盛唐时期,诗坛风格以浪漫主义、田园隐逸和边塞豪情为主流。

    杜甫这样的风格,在当下的诗坛显得格格不入,难以崭露头角。

    就跟历史一样,距离太近无法评论。

    等到宋朝的时候关于唐朝批判性的诗歌才能被传播。

    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杜甫施展抱负了。

    今年冬天,帝国潜藏已久的危机以最激烈的方式席卷众人。

    大唐绚烂盛景的泡沫就会被刺破。

    长安不再是那座流光溢彩的都城。

    安史之乱。

    爆发。

    ......

    纪由踏上寻找杜甫的路途时,时节已悄然临近冬日。

    天空中时常阴云密布,冷风如刀般割着行人的面颊。

    战乱前夕,贵族们依旧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华美的府邸中,夜夜笙歌,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贵族们身着绫罗绸缎,在灯火辉煌的宴会上推杯换盏。

    而百姓们已经被波及。

    粮价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上涨,原本勉强能够维持生计的家庭,面对飞涨的物价,变得束手无策。

    家中存粮迅速见底,为了糊口,百姓们不得不贱卖家当,可即便如此,换来的钱也难以买到足够的粮食。

    许多人拖家带口,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踏上未知的路途,成为流离失所的流民。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满是迷茫与恐惧。

    道路上,随处可见扶老携幼、步履蹒跚的身影,孩子们因饥饿而发出的啼哭声。

    杜甫窝在别人家门口还在一笔一划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纪由一把将他扯起来,“跟我走。”

    杜甫先是一惊,手中毛笔掉落,墨汁在粗糙地面洇开一片,恰似此刻混乱的世道。

    “玄微兄,你怎么在这?”

    “你先不管。”纪由直接伸手捡地上的手稿,这些比杜甫的命还重要。

    杜甫望着眼前混乱的一切,喃喃自语道:“这还是那个曾经繁华昌盛的大唐吗?”

    纪由快速地将手稿捡起,一股脑地塞进自己的兜里,然后说道:“要打仗了,你赶紧去成都城找你的妻儿。”

    杜甫一听,心中涌起一股担忧,同时又有些不舍,问道:“那你呢?”

    纪由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去长安。”

    杜甫一听,下意识地说道:“那我也去。”

    “你去长安也没官可当!打起仗来,唐玄宗肯定会逃离长安的。”

    杜甫一听那岂不是更容易当官了?这么落魄自己还去投奔。

    纪由和杜甫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一撅屁股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你真是疯了!魔怔了!杜子美。”

    纪由真是对历史上这些有名的诗人祛魅了,龟毛的王维,低情商的李白,嗷卵犟的杜甫。

    真的犟。

    纪由以前学《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时候还骂过那些熊孩子。

    勾八真是。

    他看着杜甫冥顽不灵的模样,火直冒。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别说掀茅草了,纪由恨不得直接掀起杜甫的头盖骨。

    究竟是怎样的想法,能这样一门心思地只想着去长安求官,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与家人。

    真的气的人肝疼啊。

    “啊!!!!”纪由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