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好得很,或者说,是很好的。似那阳春白雪一般,而在这好天气下,大离的士兵却愁眉苦脸,弯着腰,躲着阳光了。
大元帅又掀开了帘子,瞄了一眼窗外,心中估摸着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于是他闭上帘子,对着轿子里的官员说。
“你去告诉他们,差不多就要到京城了,叫他们打起精神来,不要放弃,只要打进去,我们就能成功!”
“是...大人。”传话的官员又下去了,对着长官们训话,他的声音也是十分尖细的,有点儿刺耳,在这天气极好地日子里就像一只老公鸡不停地叫。
大多数长官都饿昏了头,很多都听不懂传话的官员在说些什么,当然也有听懂了,却不在乎的。
但大家都装着表面的和气,就像那正常的人一样,可是只要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他们眼神飘忽不定,完全没有一点儿精神。
而整个大离的军队都是这般,浑浑噩噩,丝毫没有该有的朝气。
“首领,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一位士兵问道。
夏天歌看着地图,估摸了一下他们到达的时间,说道:“我们接下来,就和他们说说话!”
“说说话?怎么不直接打起来?打起来多好!”
“唉!打起来不好!他们毕竟是二十万大军!”中年人回应一句,他看向女孩说道:“小神官,你继续说吧。”
“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仍旧在实力上远远大过我们,冒然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们不能打,要取巧,和我们说话,扰乱他们!就这样说......”
夏天歌的话语在温暖的营帐里回荡,夷族士兵和中年人听着这话,脸上从困惑到明悟,最后转变为欣喜。
......
雪一直没有下,天气也似乎变暖了一点,若是能过温一壶黄酒,交上几个好友,在湖中央的亭子里边饮边谈,便是极好的天气。
可惜不能,现实的沉重敲打着大元帅圆晃晃的脑袋,让他从沉醉里幡然醒悟。
“来人!来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大人...现在是午时。”
“午时......这么说来,我们就快要到京城了?”
“是的,大人。我们就快要到京城了。”
大元帅点点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奇怪,他继续对着官员说道:“你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是的,大人!我有许多——”
“唉!等等!那些士兵之间的事就不要多说了,就说那些盯着我们的士兵,他们又做了什么?”
经这一说,官员犯了难,他低着眉头拱着背,冷汗直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大元帅看他这副模样,也只能挥一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官员照例掀开幕布,他一看见外面的天晴,就立刻皱起眉头:有几个士兵窃窃私语。
“京城那边的人称我们为同胞,说我们只要过去,就让我们吃饱!”
“这话你也信?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没憋好屁!”
“可是......我们也没地信了......”
“......也是。”
两位士兵这样说着,一瞧见官员铁黑的脸面,立马闭上了嘴,眼神惊慌。
官员刚想要打开幕布,进去将听到的话与大元帅说一说,可走到半路,就停在了那里。
他可不想用这种小事打扰到大元帅,不然......上一任的下场,他可是历历在目。
于是就此打住,没有前往。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那小道传闻就如此在士兵周围的传开来,有人肯定,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厌恶。
可无论哪一种,他们都知道,逃过去,比打过去生还的几率要大的多。
于是众将士们都不做声,将这个消息埋在心底里,除了那些个忠于大元帅的将士们和那传话官员,其他人全部都知晓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
大家都沉默不语。
而沉默之下,是暗流涌动。
这一天,终究是来临了,就像是夏天歌预想的那样。
刚开始时,只有一两个士兵借口尿急,跑到草丛里,一溜烟就没了踪影。而后是越来越多,有说自己牙疼,有说自己肚子疼,更有说自己浑身不自在,装疯的。
各式各样的手段都用了出来,而与他们一齐的长官板着脸,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着疯病。可是左等右等,等到官员去瞧时,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了!
事情终于大条起来,传话官员不敢隐瞒,连忙掀开帘子,叫了一句。
“大人!他们都跑啦!”
“啊?”大元帅掀开幕布一看,士兵聊胜于无,留下的都是些不好跑的,就算不好跑,他们也拄着兵器,一步步挪动着,离开队伍。
大元帅见此,内心震动,一时之间慌了神,待到醒悟过来再看时,却是一个士兵也没有了。
“呜呼~”
这是传话官员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也将这句话传了下来,传到了夏天歌耳中,而此刻夏天歌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官员。
“李闯王!李闯王去哪里了!我有要事和他说!”
围着他的一众将领都不说话,看着他,看得他内心发毛。
但传话官员抖动着身子,害怕极了,全没有了之前对待士官的样子,他缩着身,看起来可怜极了,若是有不明真相的人来此。定要说夏天歌等人虐待老人了。
不过也没人会这么说了吧?
官员害怕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闯王呢?叫他来!我有要事和他说!”
“你有什么要事和他说?”女孩问。
“你这小孩别插嘴!叫你们闯王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的!你懂什么?”
围着官员的将士们还是没说话,只是缩得更紧了,似乎下一刻就会按耐不住,将这官员暴揍一顿。
而夏天歌只是挥手示意,制止众人,她继续问道:“闯王没在这里,我们以后送你过去,现在我问你答,就这么简单。”
“好,好。”
“大离这次出动了多少的兵力?花了多久集结?”
“大概有二十四万。大概花了三个月集结。”
“三个月......是原本就有的兵马,还是临时抽调的?”
“原本就有的兵马约有八万,其余十几万都是临时征兵上开的,当然还有其他兵马,可是那些该死的!不听调令!不肯发兵!”
“这么说......大离还有可以用的兵马?”
“这是自然!我大离天府之国,随时能够抽调出兵马来!我看你们......还有那闯王!都当心一点罢!别晃没了头!”
“去你的!”有将士看不惯,拱了他一下,他跌倒在地,神色癫狂:“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贱民!勾结夷族,犯我大离!不知廉耻,就连大离天牢里最下贱的凡人都比你们要好!你们!就等死吧!”
他说着话,似乎压抑已久的情绪忽然爆发。就此胡言乱语,不知所措了。
夏天歌皱着眉,她刚想要放他走,却立刻被中年人阻拦,中年人摇摇头,她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于是,这官员就如此死在了京城。
而京城靠着多余的军粮,在一段时间内重整军队,也差不多有了八万左右的兵马。多余的,实在养不起,只得送些银子,打发他们回家去了。